12
一滴一滴的眼泪，热热的，落在王昭的胸膛上，他知道怀里的她不出声地在哭，于是努力振作了一下，清清喉咙后换了个话题：“啊，树儿你知道吗？知梦呀，他喜欢的是男色。”
“男色？”
和他一样心思，解树努力地把眼泪克制住，尽可能跟上他的话题。
“是呀，知梦喜欢男色。
嗯，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难得解树都从王昭的怀里抬起头，努力地开始想，但实在想不出，只好摇头了。
“是二王兄呀，树儿你真笨，居然猜不出。
他们是兄弟是朋友，亦像恋人。”
“恋人吗？恋人？”
解树真的呆住了，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王昭用手刮刮她的鼻尖，打趣道：“哇，你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呀。
他们从少年时一起长大，相伴相守，知梦的眼睛里只有我二王兄，在我二王兄心里，知梦也是最重要的。”
解树突然回想起来，当日王武遇难的时候，知梦把他抱在怀里，一声声“武，武儿”
，痛彻心扉地嘶喊着，她好像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刚刚忍住的眼泪似乎又要落下，她赶紧含含糊糊地装问：“或许他们就只是特别知心的朋友呢？比如生死之交。”
不料王昭难得可爱地做了一个鬼脸：“才不是呢，因为幼时有一天我独自到观星台玩耍，那里静静的，好像什么人都没有，结果一踏进储书间，就看到他俩在储书架后面拥抱着亲吻。”
“啊？那么然后呢？”
“然后嘛，我歪头看了好一会，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心扑通通地乱跳了一阵，长大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幕，他俩那时都还不到二十岁，那天二王兄穿蓝衫，知梦穿白衫，清秀俊气的两个人在亲吻，看上去非常美好。”
王昭的声音悠悠起来。
“那真是……很勇敢，很了不起……”
解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觉得一阵忧伤和难过。
王昭吻吻她的额头，亦叹了口气：“知梦真的很了不起，他是知晓天命之人，知道二王兄会早亡，会遭遇不幸且无法挽留，可知梦还是义无反顾地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也不强做干涉更改。”
这席话听在耳里，不知怎么，解树像黑暗中被亮光照耀了一下，但接着却还是黑暗与无奈，她深吸一口气，把手轻轻盖在腹部，努力给自己一点力量。
眼看着气氛又要黯淡起来，王昭不动声色又换了一个话题：“树儿啊，你知道吗？我少年时一直都很想捏死知梦。”
他故意用了一种有点夸张的语调。
“为什么呀？”
解树也配合地换了一种语调，但确实是真的有点好奇。
“因为大概我觉得，我年少时受的苦，都是因为他的预言吧。
如果不是这个预言，先皇就不会这样历练折磨我，所以很想捏死他。
可他却一直待我很好，这份好里还一直带着恭敬，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帮助。”
王昭忍不住会想起从前的很多事情，声音再次悠悠起来
“不知道后来他和我二王兄怎么样了，若没有在一起肌肤相亲过，那可真是遗憾。
我不要这样，所以那时我常常想，若你的心一直不到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强迫你的，虽然怎么也舍不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托起解树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解树看到了，心里突然有点不安，但王昭却没有让这不安绵延下去，叹了口气，极温柔的吻了她一会，接着又开始找话题：“树儿你知道吗？我做养子的时候，每年生辰时他都会来看我，父皇送我一个面具，他亦送我各种新奇小玩意，从十四岁开始，则是每年一本春宫册。”
“啊？真的吗？他……居然送这个礼物，啧啧。”
“是呀，我第一次收到打开看时，又羞又怒又好奇，很想揍他，可他白日就离开了，也打不到，哈哈。”
……
王昭东一句话，西一句话，难得细碎闲淡地说着，只不想让对话中断。
解树掩住嘴打了一个哈欠，像小猫一样继续偎依在他的怀里，担心他一直不睡会累着，所以回应越来越少，后面索性装睡起来，在她装睡不多久后，王昭果然没了声音，解树偷偷睁眼去看他，他已经真的睡着了，但两只手仍旧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周围的红烛明明灭灭，终于一支一支熄灭，努力清醒着，希望与她的昭再多相伴一会的解树，终于也还是睡着了，这一夜，他们都睡得比较安稳，无梦无惊，偎依着相拥，平静地好似可以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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