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何今天是骑摩托出行的。
比起汽车，还是摩托更省钱。
“哥，还有多远啊？”
贺逐尘从后座探出个脑袋。
“怎么不戴头盔？把头盔戴好。”
顾何看了一眼反光镜，“要遵纪守法，别像你老子一样……”
他带着贺逐尘，骑行了二十分钟停下。
“哥哥，你怎么停在这儿啊？”
顾何摘下头盔，甩甩因为闷热而被汗打湿的头发，转头看向两栋掉皮旧楼间的幽暗的小路。
这里因为老旧而人迹罕至，从这里去老宅，刚好省去了被那些人盯上的麻烦。
贺逐尘忽然回头，盯着一扇黑洞洞的窗，又向四下张望。
“跟上我，脚步快点。”
顾何对贺逐尘招招手说。
自己此行是为了来老宅拿东西的，他要快去快回，避免节外生枝。
自从顾裴永惹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老宅。
这老宅只陪伴了他人生的前二十年。
从前都是司机载他从公路回家，如今却还得趁着天黑去。
顺着小径走，不一会儿便是一片枫树林，一座古旧的宅子在树林的掩映下隐隐约约。
当走到宅院外，贺逐尘呼吸为之一滞。
这是一座中式庭院，两尊石狮矗立在实木大门两旁。
顾何用钥匙把大门上的锁打开。
踏进大门，庭中的麻雀被惊飞，回廊间的蛛网，地上的落叶，窗棂中的野草，久未经打理的古树耸立云端，俨然有物是人非之感，一道道互相嵌套的月亮门尽头是看不清的荒凉。
虽然荒凉，但谈不上破败。
正当贺逐尘数着有几进院时，顾何拉着他的手走向一间阁楼。
“哥，这里可真气派啊……”
顾何把阁楼的电灯开关打开，贺逐尘才看清了一楼是一间书房，虽然没有一本书籍字画，但遗留的乌木家具仍昭示着主人家从前的辉煌。
管中窥豹，便已可见一斑。
贺逐尘看向正在翻找箱匣的顾何。
从富家子跌落成底层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哥，你在找什么，我帮你吧。”
“不用，我找到了。”
顾何找出一把钥匙，带着贺逐尘上了二楼。
打开楼梯尽头的门，又拐进一间像杂货间的屋子。
“哥，这里怎么空空的？”
“被顾裴永卖完了。”
“那为什么这些没卖呢？”
贺逐尘指着一堆古董。
“卖了就完了。”
“……明白了。”
顾何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安然地放在桌子上，松了口气。
他用方才找出来的钥匙打开桌上的木箱，翻找几下，眉头一皱。
“怎么少了样东西……”
他转头对贺逐尘说：“逐尘，帮我找一个红锦装裱的卷轴，放在玻璃盒子里的。”
“好的哥哥。”
顾何拿出来电震动的手机，对方却在他拿出来的一瞬挂断了。
“……”
顾何犹豫了一会儿，回到了一楼。
方下楼梯，便见那男人正依靠着木质隔断，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门框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如果我没记错，这宅子已经不属于你了。
你半夜来此，算不算入室盗窃？”
顾何冷哼一声：“呵，跟踪我。
怎么，想分赃？”
那男人也不生气，好整似暇地说：“火气这么大……我只是来看看我未来的下属在干什么。
你今晚干了什么，我不会计较。
你拿的东西，或许不只对你有好处。”
“你放心，”
男人慢慢走上前，“我们不会用低劣的手段催债。
等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他拍拍顾何的肩膀，转身离开。
“等等。”
顾何叫住了他。
“怎么？你想通了？”
男人停下脚步，斜睨着顾何。
“你叫什么名字，”
顾何又补充道，“……我要备注。”
男人微怔，一丝狡黠笑容从他嘴角闪过：“邵逢。”
顾何只拿了个小手提箱装东西，贺逐尘坐在后座提着毫无压力。
他回到家，独自拿着这些东西进了空卧室，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一样样摆开在桌上。
古玩，丹青，成套的文房四宝，还有几件他不认识的老物件。
这些都是爷爷和顾裴永收藏多年的东西，几位故交想方设法都没求到手，想必很是珍贵。
不知道用这些能不能在那些旧识哪儿得个位置。
收藏品他不懂，但他会看文件。
他拿起家中之前产业的文件，细细翻看起来。
这几本文件都被锁在保险柜里，可能会给他提供些有用的东西。
他翻过一页，忽然瞳孔紧缩，右手颤抖着抚上那个名字。
邵逢……
他释怀地笑了。
原来他们不是忽然找上自己，而是早有铺垫。
放债只是他们产业的一个小分支，他们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
同他们共事，才是真正的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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