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眼神一定很空洞,朱厚祯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立在我的跟前,他黑色的影子像一个斗篷似的完全笼罩了我。
我抱着膝盖,傻傻地坐在地上,也不看他,像个失心的布偶,蝉羽擦擦眼睛,低着头退到了一侧。
朱厚祯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俯视着我,就像俯视着一只蚂蚁,可是我却不能躲避他的俯视。
只见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蹲了下来,紫色的披风下摆垂到了地上。
“受伤了?”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瞳孔渐渐地变深,眼睛隐隐有血丝,只是盯着我的脸。
我不理他,干脆就撇过头去,脑袋里仍是回想着小六子凄惨的模样,朱厚祯是个天生的表演家,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我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
他凛然的目光一扫,又满是警告地看着静默不语的司徒煜离,四周噤若寒蝉,连大气不都敢出。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脚扭伤了。”
蝉羽嗫嚅道。
朱厚祯“嗯”
了一声,竟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就开始脱我的鞋袜,我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庭广众之下,这猪头三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指尖的触感顺着我的皮肤,“跐溜”
一下,弄得我像被电了一下,赶忙缩脚。
“别动。”
他皱了皱眉,细腻而温润的手指在我的脚踝上缓缓地揉搓着。
我满是嫌恶,作势就要推开他,“别动。”
他又说,语气强硬了几分。
我躲避不得,却见众人的表情格外惊讶:大靳国最尊贵的、堂堂的东宫太子殿下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替太子妃揉脚,这该有多深的爱才能如此地泰然自若、理所应当啊?目光中有惊愕的,有羡慕的,有不满的,有疑惑的……却唯独没有怜悯的,可是,我觉得自己很悲哀。
若他是表演家,我就是他的一件道具。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谢飘渺看我们的眼神十分关切,她想上前来,可是身份的鸿沟却将她硬生生地钉在原地,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只能用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注视我们外在的平安。
“好了吗?”
朱厚祯又问。
“没有,还是疼。”
我索性就抱起手臂、歪着头看他,语气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
他不是要做戏吗?那本姑娘就陪着他把这场“伉俪情深”
的戏码给做足了。
“殿下,”
苑雅音用袖子掩唇咳嗽了几声,有些欲言又止,她整了整衣服说:“这儿风大,若是您冻病了,可就……”
“闭嘴。”
朱厚祯冷硬地打断了她的话。
苑雅音吃了一惊,眼里隐隐有湿气,她似乎觉得面上十分无光,便像鸵鸟一般将头埋了下去,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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