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底的青铜灯阵突然倒悬，三百盏灯芯同时爆裂。
昭明被卷入漩涡时，九曜玄骨在脊椎处灼烧出龙鳞状的焦痕。
他坠入的并非江水，而是璇玑殿主垂钓光阴的鱼线——无数时空的碎片如棱镜折射，映出三百个自己跪在冰棺前的画面。
"
这次是第七十四次轮回。
"
慕青璇的声音从每个时空传来，她机械躯壳的关节处生长出水晶藤蔓，正将《太初玉册》的残页缝入昭明的瞳孔。
敖烬的龙魂突然冲破时空壁垒，断角撞碎最近的三面棱镜。
镜中封存的记忆倾泻而出：七岁的昭明在玄渊阁地宫刻下血印，十九岁的慕青璇本体修改天衍罗盘，还有某个时空的百里惊鸿正将断水剑刺入自己咽喉……
"
抓住龙鳞！
"
敖烬的嘶吼震碎两具冰棺，昭明抓住飞溅的龙鳞残片。
鳞片边缘突然化作刻刀，在他掌心刻下"
牧神"
二字。
鲜血滴落的刹那，所有时空碎片突然坍缩成青铜日晷，晷针阴影指向寒江城遗址的方向。
百里惊鸿在地宫深处闻到浓重的铁锈味。
断水剑挑开最后一道符咒时，他看见昭明正跪在龙脉节点，九曜玄骨刺入地脉的伤口处不断涌出黑血。
血水在地面蜿蜒成《太初玉册》的残篇，每个字都在蠕动。
"
你唤醒了牧神者？"
"
是牧神者唤醒了我。
"
昭明转身，左眼已化作由齿轮组成的月轮瞳，"
看看你剑柄的刻纹。
"
断水剑的吞口处，百里惊鸿第一次看清那行小篆——"
昭明赠于天劫前夜"
。
记忆如利刃刺入脑海：三百年前自己手持此剑，将星陨玉佩刺入挚友后心的画面清晰如昨。
地宫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浸泡在血池中的三千冰棺。
棺盖同时开启，慕青璇的克隆体们悬浮半空，月牙瞳投射出的光束在地宫穹顶拼凑出完整的光阴沙漏。
沙漏底部的沉淀物里，三百个昭明的魂魄正在融合成龙的形态。
"
时辰到了。
"
所有克隆体齐声开口，她们的后颈处浮现与昭明掌心相同的傀儡线。
百里惊鸿的断水剑突然自主出鞘，剑锋刺入昭明脊背时，九曜玄骨竟出龙吟般的铮鸣。
昭明在剧痛中抓住剑刃，鲜血渗入断水剑的纹路。
剑身突然浮现出往生殿的星图，指引他们坠入更深层的地脉。
穿过沸腾的岩浆后，眼前竟是寒江城客栈的废墟——十七年前玄渊阁灭门夜的场景正在重演。
幼年的昭明蜷缩在柜台下，手中星陨玉佩泛着幽光。
客栈外传来九声钟响，眉心点着朱砂的慕青璇本体推门而入，天衍罗盘的指针正指向孩童藏身之处。
"
当年递剑的人是你。
"
成年昭明从暗处走出，九曜玄骨凝结的冰刃抵住慕青璇咽喉。
她却微笑着展开《太初玉册》，书页间飘落七十四枚玉蝉，每只蝉翼都刻着"
容器"
编号。
爆炸声突然响起，客栈地板裂开深渊。
昭明坠落时看见真相：往生殿的三千冰棺根本是幌子，真正的阵眼是这家客栈。
每块地砖下都埋着克隆体的残骸，她们的后颈傀儡线全部汇聚于柜台下的星陨玉佩。
九曜玄骨突然脱离脊椎，化作龙骨鞭缠住下坠的慕青璇本体。
昭明借着反冲力跃出深渊，手中玉佩映出璇玑殿主垂钓的身影——那根鱼线末端系着的，正是他自己不断轮回的魂魄。
敖烬的龙魂撞破地宫穹顶时，昭明正将星陨玉佩按入心口。
玉佩表面的"
牧神"
刻纹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缠住九曜玄骨。
百里惊鸿的断水剑在此刻共鸣，剑柄处的赠言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完整的《饲龙剑诀》。
"
你的命纹在左手！
"
敖烬的提醒晚了一步。
昭明左掌浮现出齿轮状命轮，每个齿痕都对应一次轮回的记忆。
慕青璇本体的机械手臂穿透他胸膛，抓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正在孵化的龙蛋。
地脉深处的光阴沙漏轰然炸裂，寒江城遗址升起七十二座青铜碑。
每座碑文都记载着昭明在不同时空的死亡方式：被断水剑贯穿、遭龙魂反噬、在往生殿化为冰雕……
"
现在，你是完整的牧神者了。
"
慕青璇本体融化成一滩水银，渗入昭明掌心的命轮。
百里惊鸿突然持剑刺入自己左眼，挖出的眼球化作钥匙，开启了《太初玉册》最后一页——
"
饲龙者终为龙饲。
"
九曜玄骨在此刻彻底龙化，昭明的脊椎刺破皮肤生长成龙骨。
寒江城地底传来锁链崩断之声，第一条挣脱束缚的魔龙穿透云层，瞳孔中映出昭明额间新生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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