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林间的空地上,傅家的篝火噼啪作响,将四周的树影拉得老长。
陶罐里的鱼汤已经炖煮了半个时辰,乳白色的汤汁表面浮着一层金灿灿的油花,随着气泡的翻滚,一片片雪白的鱼肉时隐时现。
林氏用木勺轻轻搅动,汤汁越浓稠,散出诱人的香气。
"
再加点野葱。
"
叶如意掏出几根翠绿的野葱,葱白部分还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被切成细碎的葱花撒入汤中,顿时激起一阵更浓郁的香气。
几个孩子围坐在火堆旁,眼巴巴地望着那锅鱼汤。
傅婉儿抱着空碗不停地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的一举一动。
"
来,先给孩子们盛。
"
叶如意接过林氏递来的木碗,小心翼翼地盛了大半碗鱼汤。
汤面上飘着几片嫩绿的野菜,底下沉着两块最嫩的鱼腹肉。
她特意吹了吹,待热气散去些才递给傅婉儿。
"
小心烫,慢慢喝。
"
小姑娘接过碗,迫不及待地啜了一小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甜!
"
她又喝了一大口,汤汁顺着嘴角流下,也顾不得擦。
傅怀远笑着用袖子替女儿擦了擦嘴:"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
他转头看向叶如意,眼中满是感激,叶如意继续给其他孩子分汤。
旁边的火堆上,十几个竹筒斜靠着燃烧的木炭,已经被烤得外皮焦黄。
叶如意用树枝小心地拨出一个,轻轻一掰,竹筒出"
咔"
的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
"
给,趁热吃。
"
她将第一筒饭递给老王妃。
老王妃接过竹筒饭,苍老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先嗅了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这香气老身已经许多年没闻到过了。
"
她小心地掰下一块锅巴,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皱纹舒展了几分。
林氏那边已经开始分鱼。
她用树枝做成的简易筷子,将烤鱼最肥美的部分分给老人和孩子。
鱼皮烤得酥脆,用筷子一夹就出"
咔嚓"
的声响,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
油脂顺着鱼肉纹理缓缓流下,滴在火堆里出"
滋滋"
的声响。
就在傅家众人享用美食时,不远处定远侯府的营地却笼罩在一片阴郁中。
叶世安坐在一块凸起的树根上,手中的黑面馍馍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他死死盯着傅家那边升腾的热气,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
"
爹,我饿"
叶如风扯了扯父亲的衣角。
这个十岁的男孩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与傅家那些面色红润的孩子形成鲜明对比。
"
闭嘴!
"
叶世安猛地甩开儿子的手,"
没出息的东西!
"
柳氏蹲在一旁,正试图将硬如石头的馍馍掰成小块。
她的指甲已经劈了两根,渗出血丝,却还是没能将馍馍掰开。
听到丈夫的呵斥,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
都是那个小贱人!
"
她咬牙切齿道,"
明明有那么多鱼,却一口都不分给我们!
"
叶如云坐在母亲身边,眼睛死死盯着傅明玉手中的鱼汤。
她的肚子出响亮的"
咕噜"
声,却倔强地咬着嘴唇:"
娘,我们去要!
她凭什么不给我们?"
柳氏看向丈夫:"
老爷,您是一家之主,难道就这么看着那个孽种"
"
够了!
"
叶世安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整了整衣襟,大步朝傅家走去。
柳氏见状,立刻拉着叶如云跟上,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叶如意正捧着一碗鱼汤,小口啜饮着。
灵泉水的功效让这普通的鱼汤变得格外鲜美,每一口下去,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着连日的疲惫。
"
叶如意!
"
柳氏尖利的声音突然划破夜空,"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就这么看着你亲爹饿肚子?"
傅家众人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傅怀远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林氏舀汤的动作僵住了,连孩子们都停下了咀嚼,不安地看着大人们。
叶如意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她甚至故意出满足的叹息声,让汤汁在口中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咽下。
"
愣着干什么?"
她终于开口,却是对傅家人说的,"
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
"
孽障!
"
叶世安再也忍不住了,几个大步冲到叶如意面前,"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叶如意突然抬手放在耳边,做倾听状:"
奇怪,我怎么听到有狗在叫?"
傅婉儿天真地抬头四望:"
婶婶,没有狗呀?"
叶如意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
是会说人话的狗呢,专咬好人。
"
"
噗——"
傅家人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捂住嘴。
其他孩子见状,也咯咯笑了起来。
叶世安气得浑身抖,柳氏更是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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