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走到屋外，敲了敲门问：“请问里面有人吗？”
“你谁啊！”
管事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旁边，说话的声音极不耐烦。
哑女赶紧把衣服遮好，躲到床边，把自己抱成一团。
“沈月牙，小姐的伴读，被罚进浣衣房洗衣服。”
沈月牙回答，往后退了一些。
“原来是沈小姐，你等一会，马上开门！”
管事一听是月牙儿，赶紧把衣服扣子扣好，走到床上，把哑女抓过来，给她把衣服穿好，恶狠狠的用唇语说道：“给我坐好了，别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沈小姐，请进，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后边，于妈妈呢？”
管事看月牙儿身后无人，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打鼓。
“于妈妈让我来的，说让我把那一堆衣服洗好。”
月牙儿指了外面的衣服，神情略有些忧思，把红肿的手给管事看：“可是我这手都被打红肿了，不知道洗完这些衣服会成什么样子。”
管事见了月牙儿已是满心欢喜，看见她委屈的表情心里更是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心里的疑惑瞬间打散，马上说道：“沈小姐这么漂亮的人儿，这么娇嫩的手，怎么能干这种粗活，你快去帮沈小姐洗衣服！”
说着便把哑女推了出去。
沈月牙这才放了心，继续恭维管事：“在这能遇到管事这么好的人，真的是三生有幸。”
“能帮助沈小姐才是我三生有幸，沈小姐你坐，坐下来我们聊聊天。”
管事说着，便要拉月牙儿往里坐。
月牙儿行了个礼，借机闪过了他的手，用柔弱的声音说：“如果被秦夫人知道我在这闲着，肯定是要重罚我的，你知道内宅规矩多，亚君姐姐也一向严厉。”
管事刚刚的动作本也是习惯了，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秦府欺负内宅的人，所以对月牙儿的闪躲并不恼，月牙儿愿意跟他多说句话，他已经是觉得走了狗屎运了：“秦夫人仁善，必不会真的罚沈小姐，至于那个亚君，早晚有一天沈小姐肯定比她厉害。”
月牙儿听了他的话，略作释然道：“多谢管事宽慰，不知道管事知不知道我们秦府选人严格，怎么会让一个哑女进来。”
“你说她，”
管事看了哑女一眼，不屑的说：“看她可怜罢了。”
“那您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吗，我有一个朋友腿有点毛病，但手是好的，要是也能来洗衣服就好了，还能赚点钱。”
月牙儿盯着他继续问道。
管事被她这样看着，心神荡漾，欲走过去抱月牙儿，但还是忍住了，稍微走近一点说道：“秦将军回来了，怕是不行了，这个哑女进来是几年前了，而且她进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不过沈小姐的朋友，我肯定要给她找个好的去处。”
月牙儿听到进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便已经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怎么也打不过的，便谎称一会儿秦夫人可能派亚君来监工，把管事哄骗走了。
管事走后，月牙儿赶紧跑出去，把哑女扣错的衣扣扣好，她衣服里面满是新伤加旧伤，月牙儿摸着她冰冷的手臂问道：“冷吗，痛吗？”
哑女看着她，笑着摇头，也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但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痛苦，笑容充满善意。
小田走出来，来到他们身边。
“她刚来的时候不聋不哑也不傻。”
月牙儿似是对小田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我教你的以弱博强，以小博大，你用的比我熟练多了。”
小田并未理她的话，坐下来边洗衣服边说。
“用了几次是挺好用的。”
月牙儿也准备洗衣服，但是被哑女制止了，她不知道哑女为什么这么执拗的阻止她，保护她。
“那是让你用来自救的，不是用来帮助别人的，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去保护别人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小田显得有些激动。
“你以为我想吗，如果我够强，我怎么会以弱救弱，如果我有选择，我就不会连娘亲都保护不好……”
月牙儿想起了娘亲去世的那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以弱救弱的傻事了。”
小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月牙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问：“如果今天在这的是我，你会救我吗？”
“那我肯定万死不辞。”
小田立刻回答，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我们的存在就像蚂蚁一样渺小，但是你是我的伙伴，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抛下你，除非是为了你。”
月牙儿看着小田，他的话里充满了无奈，掺杂着一些坚持，月牙儿后悔问刚才的问题了，她不应该怀疑他，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但月牙儿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那句就像蚂蚁一样渺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从深山里走出来，来到这个纷繁的世界，月牙儿被灌输了太多，有好的有坏的，也做了很多事，有好事有坏事，蚂蚁为了活着不停的运送吃食，如果遇到人，想要碾死它，它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为了活着不停的学着如何讨好别人，如何跟同样可怜的人竞争。
“小田，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想让世界上不再有辛苦活着却被欺负的人。”
月牙儿说完，便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只有衣服打水的声音。
月牙儿偷偷来到哑女的后面洗衣服，夜幕降临，衣服洗好后，她给哑女的手上涂好了药，把自己的中衣脱给了哑女，便回了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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