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铮：“你认识他朋友？”
楚敬磊苦笑，盯着桌上他们挤在一起的手指：“既认识又不认识。”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楚敬磊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跟他有关系又不是我能选择的。”
楚国芳二十岁那年跟她爱慕已久的大学法语外教在酒后发生关系，二十一岁便生下了楚敬磊。
爱疯了的她以为有了孩子那外教会为了她留下，可那外教从此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心灰意冷的楚国芳在毕业后为能轻松再嫁，把当时不到两岁大的孩子扔到了哥哥家抚养。
从那之后楚敬磊再就没听过任何关于他父母的事，他在舅舅家长大，幸运的是舅舅舅妈待他很好，不幸的是他始终没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那晚这个姓杜的男人打来电话是跟他说，那外教后来回到了中国发展，也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一直没有打扰，连这次患重病也是他这个朋友自作主张联系他的。
将事情大概说了说后，楚敬磊叹气：“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个意外，我也许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
严子铮攥住了楚敬磊的手：“别瞎说。”
楚敬磊哼笑道：“是不是特狗血，编剧都他妈不敢这么写。”
怎么非得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换成别人，他多想他出生在一个很正常的家庭，有很正常的爸妈，过很正常的生活。
严子铮问道：“你想见到他么？”
“我本不想来的，却总觉得心里有块地方是空的，有个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关系用极其陌生的方式与我存在于一个故事，没他就没我，虽然有他我也没多快乐，但终究是想感受曾殷切期盼的，心心念念的那份关联是怎样的。”
“我觉得你选择来是对的。”
“我时常想，如果楚国芳没生下我就好了，”
楚敬磊揉揉太阳穴，越说越烦，“这么大了我还经常思考我为什么要存在，不存在多好，我”
严子铮打断道：“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存在，为了遇见我。”
楚敬磊看着对面人认真的眼神，抬手在那脸上推了一下，笑道：“你怎么这么自恋，为了你个屁啊。”
严子铮挑挑眉：“看，笑起来多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楚敬磊“切”
了声后浅笑着趴在了桌子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用独来独往有人陪着真好，说笑也好吵闹也罢，都是发自内心的踏实。
第章不自禁同悲喜
列车晚点，早上五点多下了车，室外温度比家里那边高了十多度。
在车站附近一快餐店吃了早饭后楚敬磊拨通了姓杜男人的电话。
一夜赶路带来的疲惫让他有些蔫，坐在那发呆等那男人来接他们。
这个过程严子铮都没同楚敬磊说话，安静的与其一起看窗外往来的人群。
客流量大到他们起身出去时视线完全不敢离开对方。
站在路边正拨电话的是个高瘦的带着金丝眼镜穿休闲西装外套的男人，电话接通前楚敬磊就已走到了跟前。
男人抬头看到楚敬磊，用些许敬畏时光的眼神仔细打量着：“谢谢你能来，我们走吧。”
到了车上三人越发安静，开车的男人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他让后座的楚敬磊不太舒适，他直言道：“你能好好开车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身旁坐着的严子铮用手轻轻碰楚敬磊大腿，示意他语气礼貌点。
男人笑了：“不好意思。”
赶上早高峰，路段拥挤，车站到医院的路走了太久，久到一夜没怎么休息好的楚敬磊闭目养神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到达后没有先找落脚地休息直接联系姓杜的，并不是他心急到一刻不能等，而是他不想心里压着一件没办成的事。
二十多分钟的睡眠里，他梦到了他已走到医院的走廊，已推开那扇病房门，已看到了病床上的人。
被叫醒，睁开眼后发现他靠在严子铮肩上，坐直身车子便停了。
他们从医院的地下车库下了车，跟在那男人身后走，踏进电梯，穿过走廊，最终停定在了一间病房门外。
严子铮发现身边人停下来后回过身，他看到楚敬磊纠结的表情，想必是勇敢了一路最终临门一脚却不敢迈步了。
姓杜的见两个孩子都不再向前，耐心的看过来。
三个人两两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静默着。
楚敬磊看了看那扇紧闭着的门，后退了一小步，要不要明天，或者干脆不进去，隔着窗户看一眼就走。
此时的他有些抗拒又有些害怕，难以支配自己的肢体。
严子铮轻声问着：“我们要离开么。”
楚敬磊许久的挣扎后深吸口气：“进。”
走在前面的男人打开了病房门侧身让两个少年进，其中一个却停下来坐在了走廊椅子上。
严子铮：“我就在这等你。”
楚敬磊点点头，便随着男人踏进了门。
安静的病房里窗帘遮盖很严，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插满了管子，仪器声听的楚敬磊莫名紧张。
姓杜的男人停定在病床前，向脚步慢下来的楚敬磊轻轻招手：“到这来。”
楚敬磊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挪过去，目光从床头柜上的花移到了床上人的脸。
苍白不足以形容的虚弱，眼神没有太多光泽，头发已经都光了，瘦骨嶙峋呼吸艰难的人在看到他的那刻嘴唇动了动，却完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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