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火华站在沧浪亭的廊檐下，望着雨幕中朦胧的城郭。
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
大人，人都到齐了。
"
亲兵统领赵虎低声禀报，铁甲上的雨水在青砖地上积成一小洼。
关火华点点头，转身走进厅堂。
十二名苏州士绅跪在堂中，他们的绸缎衣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最年长的周老太爷须皆白，此刻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走进来的关火华。
大将军，你这是要造反吗？"
周老太爷声音嘶哑，"
私自扣押朝廷命官，还敢对士绅动刑！
"
关火华解下斗笠，露出束的网巾。
他走到主位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
奉皇上密旨，江南试行新政。
废除徭役，清丈田亩，追缴历年欠税，士绅一体纳粮当差。
"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堂内温度骤降，"
周大人，你名下隐田三千亩，该当何罪？"
雨声忽然变大，砸在瓦片上如同战鼓。
"
放屁！
"
一个年轻士绅突然暴起，"
我周家世代忠良——"
赵虎的刀鞘重重砸在那人膝弯，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惨叫声中，关火华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
拖出去杀了。
"
当第五个士绅被拖到院中行刑时，剩下的终于开始招供画押。
雨停时，沧浪亭外的石板缝里渗着暗红色。
关火华站在血迹前，听到身后赵虎的汇报："
斩七人，其余已押往大牢。
"
他望着放晴的天空，轻声道："
备马，去松江府。
"
北京城，大政殿前的广场上旌旗猎猎。
三十三岁的摄政王多尔衮抚摸着腰间的玉带，眯眼望着南方。
他身后站着范文程，这个汉人谋士正在低声汇报刚收到的密报。
"
苏州血案"
多尔衮咀嚼着这个词，突然大笑，"
好！
杀得好！
"
他转身大步走向殿内，貂裘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传各旗主贝勒议事！
"
两个时辰后，大政殿内争吵声渐渐平息。
多尔衮站在巨幅地图前，用马鞭点了点南京和苏州："
明朝自毁长城，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机会。
"
他转向蒙古科尔沁部的使者，"
告诉你们台吉，愿意跟大清分天下的，十日内带兵来会。
"
当夜，多尔衮独自登上凤凰楼。
南方的夜空有星辰闪烁，他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努尔哈赤的预言："
明朝就像棵空心老树，轻轻一推就倒。
"
马鞭在栏杆上抽出一道白痕，他低声自语："
该收网了。
"
五月底，讨明檄文像雪片般撒向华夏全国各省。
但多尔衮没等到预期的响应。
李自成的使者送来一车珠宝，却推说正在汉中与张献忠交战；朝鲜国王的回复满是谦辞，实质是按兵不动。
只有蒙古诸部派来了三万骑兵，马队扬起的尘土遮蔽了辽河平原。
多尔衮站在北京城头，看着络绎不绝的蒙古包在城外扎营。
范文程忧心忡忡："
王爷，仅靠蒙古人够了。
"
多尔衮打断他，"
传令各旗，七日内集结完毕。
告诉将士们，这次我们要住进南京的皇宫。
"
同一时刻，关火华正在松江府的码头清点漕粮。
新政推行半月，已经追回隐田二十万亩。
一个驿卒狂奔而来，跪地呈上漆盒。
关火华打开一看，是崭新的御史印信，下面压着永历帝朱慈娘的朱批："
朕不负卿，卿勿负朕。
"
赵虎现大人的手在微微抖。
黄昏的江风吹动关火华的官袍，他忽然问："
你说，史书会怎么写我们？"
没等回答，一匹快马冲进码头。
骑手滚鞍下马："
大人！
南京急报，多尔衮布讨明檄文，蒙古人已经动了！
"
关火华握紧印信，江面上一艘官船正在靠岸，船头站着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他深吸一口气，对赵虎说："
备马，回南京。
这场戏，才刚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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