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疯似地在挡风玻璃上摆动,却刮不净如注暴雨。
川把快递三轮车停在巷口避雨。
突然,车斗里一份快递震动起来,裹着防水布的货箱出青铜器摩擦的“咯吱”
声。
副驾座上的器灵小九猛地抬头,九州鼎虚影在它瞳孔里急旋转。
“又来了?”
川啐掉嘴里烟蒂,烟头在积水里滋出细小油花。
他扯开防水布,本该送往朝阳区某科技公司的“量子芯片”
货箱,此刻正渗出铜绿色黏液。
封箱胶带自动崩裂,露出层层叠叠的甲骨文封泥。
扫码枪刚对准运单号,红光突然爆闪。
「收件时间:子时三刻」的电子墨水像被酸腐蚀般消退,锈迹斑斑的刻痕从纸纤维深处浮起:
辛未年癸巳月丁亥日
(注:公元前oo年武王伐纣日)
“操!”
川骂声被惊雷吞没。
整条巷子路灯开始癫痫般明灭,灯光拖拽出的残影竟凝成青铜戟的轮廓。
小九突然窜出车窗,利爪撕开路边变电箱铁皮。
电缆如巨蟒昂,缠住川手腕瞬间,他看见三天前的记忆——
那夜暴雨同样凶猛。
收件人是个穿珊瑚绒睡衣的姑娘,签收时嘟囔:“应龙尾羽?我买的明明是假片”
就在川递出快递盒瞬间,盒盖缝隙里猝然伸出三根手指。
食指有他熟悉的烟熏黄,中指戴着母亲遗留的银戒——那是父亲的手!
那只手攥着齿轮状金属物,狠狠按进他胸口。
剧痛中他听见父亲嘶吼:“接住时间锚点!”
现实中川踉跄撞在方向盘上。
鸣笛声惊飞电线上的乌鸦,鸟群掠过后,对面写字楼顶“美团外卖”
广告牌突然雪花闪动,四个霓虹大字在电流过载中爆燃重组:
巫咸递
燃烧的灯管坠向街道,在积水里凝成狞笑的饕餮纹。
“先生。”
机械合成音穿透雨幕传来。
穿明黄色清洁工制服的身影站在巷尾,塑料雨帽下是没有五官的肉色平面。
他手中扫帚杆不知何时换成青铜刻刀,刀尖正往下滴落猩红铁锈。
“第几次了?”
川抹把脸上雨水,筑基灵力在丹田沸腾,“上回在秦陵地宫没烧透你?”
清洁工举起刻刀。
刀锋划过,雨珠悬停成甲骨文的“昔”
字。
三百张泛黄快递单从虚空裂缝喷涌而出,时间戳在暴雨中疯狂跳变:
>牧野战场倾倒的酒樽→o年郑州洪水淹没的地铁口→最终定格在
>ooo:
>(川出生证明记录的时刻)
小九出凄厉尖啸。
九州鼎虚影撞碎路边共享充电宝柜,飞溅的塑料碎片里涌出液态《周易》爻辞,卦象在积水路面汇聚成震卦图腾。
川踏位闪避刹那,清洁工刻刀已刺向他三秒前所在位置——
刀尖贯穿的却是童年记忆:七岁的他正踮脚够快递柜o号格口,哭喊着要取出母亲临终前寄的生日礼物。
“修正错误。”
清洁工刻刀拧转,同年川后颈浮现芯片植入的蓝光。
川眼白暴出血丝。
捆仙索状灵力缠住刻刀时,雷云中凝结的青铜编钟被闪电击穿,浩荡钟声震得街道车辆集体报警。
扫码枪红光锁死刀柄,锈蚀铭文在强光中显形:
ss-o
(父亲实验室门禁编号)
清洁工雨帽突然撕裂。
颈部以上根本不是血肉,而是由无数快递弹压缩成的青铜体,正中央裂开竖缝——
半张婴儿的脸孔镶嵌在青铜深处,睫毛上还挂着凝固的羊水。
川呼吸停滞。
那张脸的五官轮廓,分明是小九放大后的模样!
剧痛撕开记忆封印。
二十年前实验室冷光中,两个培养舱并排嗡鸣。
左侧舱内漂浮着胚胎期的川,右侧舱体标签写着:
ss-o-erprototype
透过模糊玻璃,父亲沾血的手指同时按下两个启动钮。
“原来你吃掉的都是”
川看向肩头躁动的小九。
器灵突然化作青铜洪流撞向清洁工,金属撕裂声混着婴儿啼哭般锐响。
自爆飞溅的青铜液滴里,川攥住一枚滚烫芯片:
>正面蚀刻:【出厂殷商丙辰年】
>背面激光刻:【激活o-o-:】
>(此刻暴雨夜的时间)
闪电劈中芯片瞬间,双重影像在川视网膜叠加:
穿殷商祭袍的父亲在龟甲刻写快递单号→白大褂父亲往培养舱粘贴运单标签
两个时空唇形同步开合:“路线校准”
清洁工残躯液化裹住川丹田时,他暴喝着手插进时空漩涡——
不是抓向童年的芯片,而是死死扣住那只从o号柜门伸出的、属于父亲的手腕!
青铜竹简在燃烧的快递单灰烬中升起,如墓碑林立街道。
当编钟雷声最后一次震荡夜空,川瘫在驾驶座喘息。
挡风玻璃上,小九正舔舐自己缺损的后腿,前爪紧抱着半截青铜刻刀。
手机自动亮屏,新订单提示框沾着雨滴:
〉即时派送
〉物品:盘古芯片(已激活)
〉收件人:川(ooo:)
后视镜里,他颧骨上蜿蜒的殷商纹面正渗出青铜色血珠。
巷口“巫咸递”
的霓虹残骸突然复亮,在积水中投出火圈状光斑,圈内浮现毛茸茸的猴爪投影。
“西游副本的接引信号?”
他碾碎烟盒苦笑,“老头真会挑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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