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江堂的木门刚上漆三天，隔壁杂货铺的王老板就带着两个市场管理员堵在了门口。
他揣着怀表来回踱步，皮鞋碾过门槛的苇叶：“这水精舱天天冒冷气，把我铺子的红糖都冻潮了！
要么拆了，要么搬走！”
张叙舟正蹲在收银台后摆迷你雀像，这些巴掌大的青铜小像喙里都叼着塑料会员卡，卡面冰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王老板，上周测过，舱体温度比你冰柜还高两度。”
他没抬头，指尖划过雀像翅膀——前面埋下的竹篾网突然轻微震动，舱底的苇根似乎往隔壁延伸了寸许。
王老板见说理不成，突然抄起杂货铺的算盘砸过来。
算珠落在水精舱上，竟“噼啪”
裂开，露出里面掺的黑沙——正是黑袍人常用的蚀江沙。
张叙舟的银哨猛地烫，收银台的迷你雀像突然齐鸣，声浪撞得王老板一个趔趄。
“邪门了！”
王老板捂着额头喊，“我铺子的秤砣自己滚到江里，账本上的字全变成了黑虫！”
市场管理员翻开记事本，现刚写的记录正以肉眼可见的度褪色，纸页边缘卷出蛇形纹。
王大夫抱着《异草志》从后堂跑出来，书页新显的朱砂字闪着红光：“五鬼位移，借怨聚煞”
。
他指着王老板的后颈：“你被人下了引煞符，看这黑纹，跟上次塔吊下的一模一样。”
张叙舟将最胖的那尊迷你雀像摆在收银台正中央，雀喙对准隔壁铺子的方向。
陈婶突然想起什么，从蓝布兜掏出个布包：“这是护江村带来的符灰，掺在浆糊里贴了门框！”
话音刚落，水精舱的木刻水纹突然亮起，在地面拼出五芒星，将王老板罩在中央。
“啊——”
王老板惨叫一声，后颈的黑纹像被火燎过，蜷成灰烬。
他兜里的传呼机“嘀嘀”
乱响，是黑袍人同伙来的：“五鬼阵已破，撤”
。
市场管理员的记事本上，褪色的字迹重新显现，赫然是王老板收黑钱的记录。
“原来你是收了好处故意找茬！”
陈婶抡起扁担指着他，会员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卖糖画的李婶举着塑料卡喊：“护江堂的水精舱能治病，你凭啥拆？”
王老板面如土色，抱着头蹲在地上：“我……我就是看着他们生意好眼馋……”
下午的阳光斜照进堂内时，商报记者小林举着相机冲了进来。
他的大哥大还在响，是编辑部催稿的传呼：“读者都在问护江堂的事，赶紧拍点新鲜的！”
小林的镜头先对准水精舱，舱壁的水纹正顺着竹篾网往隔壁延伸，在杂货铺门槛下汇成小小的雀形。
再转向收银台，迷你雀像的喙尖凝着水珠，滴在账本上，晕开的墨迹竟组成“护江”
二字。
“张师傅，这雀像真能镇煞？”
小林举着录音笔凑近，正好拍到会员刘大姐的塑料卡突然亮——她昨天丢的金戒指，正卡在迷你雀像的爪子里。
刘大姐又惊又喜：“早上还在哭，这就找到了！”
王大夫翻出《异草志》给小林看，里面夹着张纸条，是那位穿西装的会员留的：“水精舱运行时，我公司的股票涨了三个点”
。
小林的笔尖在采访本上飞快移动，标题已经拟好：《迷你雀像镇收银，护江堂巧解纠纷》。
傍晚时分，市场管理员收走王老板的黑钱记录，临走时拍了拍张叙舟的肩膀：“你们这护江堂，确实能安定街坊。”
王老板灰溜溜地锁了杂货铺，门楣上不知何时缠上了苇叶，在风里轻轻作响。
张叙舟摸着收银台的迷你雀像，现雀喙里的塑料卡冰像映出两个虚影——像是护江堂的招牌，一个在蜀都，一个在灌县。
陈婶数着今天的会员登记表，突然笑出声：“赵老板刚传呼来说，元旦想在灌县再开一家，让咱准备些纪念章当礼物。”
小林的采访稿写完最后一句时，水精舱的水突然涌起小浪，在舱壁上拍出“双”
字。
他收拾相机时，瞥见《异草志》的下一页露出半行字：“李冰影现，双店同开”
。
会员们续离开，有人把塑料卡贴在迷你雀像上祈福，卡面的冰像与雀像翅膀叠在一起，竟泛出金光。
张叙舟望着锦江的方向，银哨传来隐约的共鸣，像是护江村的雀像在回应——元旦的鞭炮声，仿佛已在风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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