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初绽如星子坠入古巷,青石板路被叫卖声熨得温热。
糖画摊的琥珀色糖丝在风里晃成半透明的弧,烤串摊的孜然混着炭火香漫过竹编灯笼——这是南州城最热闹的,可李豫的靴底始终叩着石阶,像在丈量某种无形的距离。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暗纹,那是用机甲核心金属淬的,冷得像块冰。
豫哥,你看那边。
沈心烛忽然拉住他的袖口,裙裾扫过石阶时带起细碎的月光。
她淡蓝色的裙摆上绣着银线机甲纹样,被夜市的灯一照,倒像将整片星空穿在了身上。
顺着她抬手指的方向,三个男人正围坐在粗木桌旁,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喉结滚了滚,酒葫芦悬在半空;戴方巾的书生攥着折扇,扇骨都快捏断了。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唾沫星子溅在身前的木桌上,指节敲得桌面咚咚响:那机甲和尚!
前年北境妖兽围城,他单枪匹马立在城头——你们猜怎么着?三丈高的鎏金机甲,脑袋是尊笑面罗汉,掌心一翻就劈出道蓝光!
妖兽群跟被割的麦子似的倒下去,连城主府的重炮都没他快!
那庙到底在哪儿?酒葫芦终于落地,汉子急得拍腿,我儿子是机甲学徒,求他指点半年了!
络腮胡咧嘴笑,露出颗金牙:昨儿个有个货郎说,在西市见着个穿僧袍的,背后背着半人高的铁匣子,匣子上还刻着‘禅’字。
你们往西边巷子钻,说不定能撞着。
李豫的手顿了顿。
西市是片拆了一半的老街区,早没了人烟。
他与沈心烛对视一眼,她眸子里的光比灯笼还亮:去看看?他点头,两人像两道影子滑出人群,留给夜市一个并肩的背影——他的黑劲装溶在夜色里,她的蓝裙却像不肯沉的星子。
西市的风带着霉味,断墙残垣间,野草从砖缝里钻出来,缠上半悬的绸缎庄木匾。
他们问过捏面人的老师傅,他捏出个机甲脑袋却摇头说只闻其名;问过卖酸梅汤的阿婆,她舀汤的铜勺顿了顿:往东走,见着会动的佛像就到了——可东边只有一片拆了一半的戏台。
沈心烛的纱衣被风掀起一角,李豫伸手替她拢住,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要不先回客栈?
等等。
她忽然停住,望向巷子尽头。
那里蹲坐着个老者,灰布袍下摆打着三个补丁,露出的脚踝沾着泥点。
他面前摆着个豁口的陶碗,里面只有三枚铜板,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藏着两簇快熄的炭火。
找机甲和尚?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在寂静里吱呀转动,我知道路。
李豫的手按上剑柄:条件?
老者咧嘴笑,露出没牙的牙床,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三层粗布解开,里面是块玉佩——边缘缺了一角,刻着的被摩挲得亮,透光看时,玉心竟嵌着极小的齿轮纹路。
二十年前,他抢我这‘云机佩’去当机甲核心。
你们帮我拿回来,我带你们去见他。
沈心烛指尖绞着纱衣下摆,想起三年前在昆仑机甲试炼时,李豫为护她左臂中过弹。
她轻声道:若他不肯归还呢?
那你们就当没遇见过我。
老者将玉佩揣回怀里,起身要走。
李豫忽然拉住他:成交。
但我们先见他,挑战完再取玉佩。
老者眯眼打量他半晌,终是点头:随你们。
跟我来。
他们跟着老者钻进更窄的巷子,墙缝里的野菊开得正盛,花瓣上凝着夜露,却在靠近庙宇三尺处骤然蜷起。
那庙藏在老槐树的浓荫里,玄铁门上刻着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金漆剥落处露出暗银色的机甲纹路——不是木头,是合金。
进去吧。
老者往门上推了一把,他在大雄宝殿等客。
门轴出沉闷的声响,李豫和沈心烛踏进门内。
穹顶垂着三盏青铜灯,灯油燃得极慢,光晕在机甲身上淌成流动的金河。
那机甲就立在大殿中央,三丈高的鎏金躯体,头颅是汉白玉雕的罗汉相,眉心一点朱砂嵌着微型传感器,袈裟状的装甲层上绣着暗金色的电路板,双手合十时,指缝漏出细碎的蓝光。
这就是沈心烛的声音颤,不是怕,是兴奋——她能看见机甲关节处流转的能量光带,比她见过的任何机型都精妙。
李豫拔剑出鞘,剑身嗡鸣着共振:机甲和尚?
机甲的眼睛忽然亮了。
汉白玉眼珠里映出两人的影子,声音像洪钟撞在青铜鼎上:挑战者?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的蓝光凝成半尺长的光刃,今日的第七个。
我们不是来送死的。
李豫将剑横在胸前,剑刃映着灯影,我们是来学东西的。
机甲和尚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那是汉白玉雕刻的弧度,却奇异地透出笑意:想学?先接我一招‘慈悲斩’。
光刃骤然暴涨,像道蓝色的闪电劈开大殿的寂静。
李豫拽着沈心烛往左侧翻滚,光刃擦着她的裙角掠过,在身后的石墙上炸出半人深的坑。
烟尘弥漫中,沈心烛的声音带着笑:豫哥,这和尚比传闻中有趣。
李豫的剑已指向机甲的关节缝:那我们就陪他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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