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漠上长风,悄然掠过毡帐茅檐。
陈玄很快便从牧民零星的交谈与李萍偶尔的自语中,明白了自己身处的世界与这户人家的身份——收养他的妇人,正是李萍;她亲生的儿子,便是未来名动天下的郭靖。
陈玄心中感念愈深。
他记得原着中,这位坚韧的母亲最终为不拖累爱子,选择自尽。
这一世,既蒙她沙海救命、乳汁养育之恩,他定要扭转这结局。
此外,他更存了一份心思:既要让郭靖避开那“愚忠”
的窠臼,更要将这未来的侠之大者,培养成真正的文武全才。
教育,须从萌芽时浇灌。
郭靖三岁那年,陈玄开始了他的计划。
大漠贫瘠,纸笔难寻,天地便是他们的书案。
陈玄以树枝为笔,在沙地上划下第一个工整的汉字。
郭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蹲在一旁,看得认真。
这孩子天资确如传闻般鲁钝,一个简单的字,往往要反复描画数十遍才能记住形貌。
但他有股草原牛犊般的韧劲,不喊累,不叫苦。
每日三个生字,成了雷打不动的功课。
沙地上的字迹被风吹散,又再次写下;简易的沙盘抹平了,再重新划出。
寒来暑往,竟已三年。
郭靖认字的度,从最初的滞涩,渐渐变得流畅。
一万多个汉字,如同种子,深植于他质朴的心田。
陈玄开始传授更深的内容——他将前世铭记于心的《九阳真经》与《九阴真经》口诀,化作简单歌谣,让郭靖背诵。
又将那在灵鹫宫寻得的《凌波微步》图谱,以脚步在沙上踏出方位,细细讲解。
郭靖于此道似乎格外懵懂,整整三年,才勉强踏入门槛。
陈玄想起段誉一夕悟透的传奇,也只能无奈一笑,心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慢有慢的好处。
孩子筋骨未成,不宜剧烈锤炼。
陈玄便传他一些吐纳调息、强健体魄的根基法门。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文化浸润与系统锻炼下,郭靖那原显迟滞的头脑,竟如同被泉水缓缓滋养的旱地,渐渐透出灵光。
他理解事物变得更快,记忆也不再仅仅依靠蛮力。
陈玄顺势而为,开始引入更复杂的武学道理,甚至夹杂着讲述朝代更迭、天下大势、地理人文等“现代”
知识。
郭靖皆一一牢记,虽未必全懂,但那些关于“民为重,社稷次之”
的观念,已悄然埋下。
这一切,李萍都默默看在眼里。
她虽是大漠中挣扎求存的寻常妇人,却有着不凡的坚韧与见识。
她惊讶于陈玄的早慧与渊博,内心深处,甚至带着几分敬畏,以为这孩子或许是文曲星降世,来助她靖儿的。
但她更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的道理,因此对外从不提起陈玄半分异常,只将这份惊异与感激,化作更用心的呵护与更沉默的支持。
又是一年大漠草黄。
这一年,陈玄如同开启了一座武学宝库。
他将记忆中的精粹——独孤九剑的破意、太极拳剑的圆转、紫霞神功的绵长、神照经的奇效、北冥神功的渊深、天山诸艺的精妙、乾坤大挪移的巧劲、乃至降龙十八掌的刚猛——化繁为简,去险存真,择其最适合打根基、明道理的部分,循序渐进地教给郭靖。
郭靖便似一块海绵,虽吸收得慢,却扎扎实实,将种种心法口诀尽数镌刻于心。
命运的涟漪,就在此时悄然荡开。
一日,郭靖、托雷和都史生争执,动起手来。
他虽未正式习练高深招式,但数年根基打熬,身手已较寻常孩童灵便稳健许多。
混乱中,竟被七个恰巧路过的怪人瞧见。
这七人容貌奇特,背负各类兵器,正是踏遍大漠苦苦寻人的江南七怪。
七怪试探郭靖,本不抱太大希望,却惊讶地现,这孩子不仅心性质朴坚毅,远同龄人,于武学方位、力窍门竟也似有懵懂认知,教起来一点即通,实是一块罕有的璞玉!
七人狂喜不已,当即决定留下,收郭靖为徒,要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
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良材美质”
,背后是陈玄长达数年的心血浇灌。
也正因这一决定,他们留在了大漠,未能如原定般在某个夜晚与“黑风双煞”
梅风、陈玄风遭遇。
原本命丧九阴白骨爪下的张阿生,因此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
江南七怪,依然还是七人。
陈玄得知此事,静立帐外,望着无垠星空。
风拂过草原,带来远处羊群的低鸣。
他未曾料到,自己这只为报恩与培育的举动,竟如蝴蝶振翅,已然轻轻拨动了某人命运的琴弦,让那本该悲泣的剧情,悄然转了一个弯。
未来的路还很长,大漠的夜风微凉。
帐内,李萍正就着微弱羊油灯,缝补孩子们的衣裳;郭靖则在梦中,或许还在默背着那些玄奥的口诀。
陈玄知道,故事才刚刚开始,而他与郭靖的命运,都已踏上了与传说中截然不同的、未知而广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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