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风带动窗帘摇曳,皎洁的月光透过纱制窗帘落在昏暗的卧室里,映照着青年的睡颜。
贺逐尘站在床边,目光移向顾何被月光照亮的脖颈上,慢慢地移到后脑。
只要用针扎人脊椎的一个部位,他就永远不会醒来,再把他放到汽车驾驶位……
他轻触顾何的后脖,顺着脖子慢慢往下滑,最终停在一个地方。
是这里吗?
“嗯哼……”
顾何的眼睛因为脖子上的痒微微颤动,翻了个身,吓得贺逐尘缩回了手。
顾何缓缓睁开眼睛,顿时被面前站立的人吓清醒了。
“……原来是你啊。
大半夜不睡觉,站我床头干嘛?”
顾何揉揉眼睛,把枕头往头下塞了塞。
贺逐尘急中生智,摸摸脖子说:“我睡觉的时候,有人从外面扔石头,把窗户打破了……床上都是玻璃碴,没办法睡人了……另外一间客房也不能睡人,所以……”
顾何双目半睁,对少年说:“上来吧。”
“诶!
谢谢哥哥!”
贺逐尘爬上床,枕着顾何递过来的枕头,垂眼看着他的后背,久久无法入睡。
顾何背身对着他,闭着眼睛。
天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自己住在二楼,半夜被债主砸窗户,确实挺合理。
第二天一早,他还真去了次卧。
看着玻璃窗上那硕大的洞,和狰狞的裂纹,以及正在收拾床上玻璃碴的贺逐尘,他嘴角一抽。
“地上的玻璃,都收拾了?”
“嗯,收拾了。”
贺逐尘把手中用纸包裹的碎玻璃扔进垃圾桶。
他的话语轻柔如丝,笑得眼睛弯弯,让人顿时心情舒畅。
“真懂事。”
顾何上班去了。
贺逐尘小朋友表示会好好看家,让顾何安心赚钱。
顾何挤在地铁上,右手抓着扶手,左肩挂着包,面无表情地回瞪花痴周围女生们的偷瞄。
他戴上口罩,结果偷瞄更多了,某位女生偷偷举起了手机。
瞟一眼左右拥挤的人,他放弃了换位置的想法,无奈地闭上眼。
没关系,一会儿就到站了,忍忍,忍忍就好。
今天,是顾何转正的日子。
他在周围同事或真或假的祝福声中,向他的领导深深鞠了个躬。
“谢谢领导的肯定!
能提前转正,离不开各位领导和朋友的包容!
我将继续努力,争取为团队做出更大的贡献!”
“好啊!
小顾,你能力很不错,希望你继续加油啊!”
领导笑眯眯地把他扶起来。
一番场面功夫后,他坐在工位上。
他早就察觉这位领导有些不干净,继续在他手底下干实在不保险,今后还是想办法调到别的部门吧,离他远些。
不巧的是,一个月后,这位领导升迁了,并且点名要他当助理。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个刚转正的小员工,究竟凭什么得了他青眼。
这究竟是个开心的事,毕竟工资多了,尽管因此被让人说闲话。
他早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当他在领导办公室里,忍受这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低俗且猥琐的目光时,他就明白,这不是馅饼,是陷阱。
这变态还没摸上顾何的手,就被突然进来的警察带走了。
顾何走出门,在同事的议论声中,他得知这个领导挪用资金被查出来了。
众人议论声小了,转而用寒冷的目光看向他。
他自嘲一笑。
要失业了。
顾何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公司大门,眼中毫无波澜。
他在离职前向许多公司投出简历,但因为变态领导的事,尽管自己没有参与,也没有公司愿意用他。
债多不怕虱子多了不痒,现在就算命运递给他一杯毒酒,他也会乐呵呵地喝下去。
“你家的祖宅就先抵给我们了。
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你会很快还上债的。”
他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手指几乎要把屏幕捏碎。
顾裴永那厮居然连祖宅都抵押了。
这操蛋的人生。
他顺手把东西扔进路边垃圾箱里,坐地铁回家,像往常一样,清洗贺逐尘和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准备二人的饭菜。
贺逐尘晚上放学回家,坐在餐桌前边吃饭,边兴高采烈地同顾何讲学校的趣事。
顾何面色如常,不时微笑着回应。
不知道这孩子的笑脸能持续到几时。
顾何这样想。
他没有告诉贺逐尘自己失业的事。
反正他还会有其他经济来源,就不要让小朋友担心了。
卖了别的东西还债,他倒是舍得,只是郊外的那宅子是祖产,其价值远远超过了它的价格。
顾裴永把那宅子抵押,也不知道他有何颜面下去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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