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通道顶部留下焦黑的痕迹，像一条凝固的火龙。
燕十三靠在岩壁上，重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左臂的伤口已经麻木，暗红锈迹爬上肩膀，与锁骨处的旧箭疤连成一片，像一张狰狞的网。
“十三哥，他们追来了！”
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年扶着石壁的手在抖——他的右臂被掉落的碎石砸伤，现在连重剑都快握不住了。
燕十三抬头望去，火光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甲士身影，至少还有一百人。
他们举着盾牌，步步紧逼，长矛的寒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无数条吐信的蛇。
“背靠背。”
燕十三将锈刀塞给石头，自己握紧重剑，“别想着突围，守住这截通道就行。”
石头接过锈刀，刀身的红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少年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跟在哨所的时候一样，对吧？”
燕十三也笑了。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背靠背，在雪地里抵挡胡虏的进攻，只是现在没有了老赵的药箱，没有了老张的弓箭，只有两把刀和满身的伤。
甲士们冲过来了，盾牌组成的铁墙撞在通道两侧，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最前面的甲士挺起长矛，矛尖几乎要抵住燕十三的胸口。
“喝！”
燕十三的重剑横扫，带着破空的呼啸。
矛尖与剑身碰撞，出金铁交鸣的脆响，最前面的甲士闷哼一声，竟被震得连连后退，撞在后面的人身上，乱了阵型。
石头的锈刀也没闲着，红光在少年手中划出半道弧线，精准地劈在一个甲士的手腕上。
甲士惨叫着丢掉长矛，锈刀顺势前送，刺穿了他的咽喉。
“好样的！”
燕十三的重剑再次力，将面前的盾牌阵劈开一道口子。
但甲士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倒下一个立刻就有两个补上来。
他们的长矛从四面八方刺来，逼得燕十三和石头的防御圈越来越小，很快就退到了通道最狭窄的地方，后背紧紧贴在一起。
“十三哥，我快撑不住了。”
石头的声音带着颤抖，锈刀的红光越来越暗，显然体力已经透支。
燕十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重剑的重量压得他肩膀脱臼般疼痛，每次挥舞都能感觉到肌肉在撕裂。
他看着石头被汗水和血水糊住的脸，突然想起少年在屠村之夜攥着断剑的样子——那时候他还那么小，连剑都握不稳。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燕十三的重剑突然变招，不再硬拼，而是顺着长矛的轨迹滑动，“借力打力。”
石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锈刀不再直接劈砍，而是顺着甲士的长矛往上挑，借力改变对方的攻势。
这招果然有效，他们的防御圈顿时扩大了几分。
但好景不长，甲士们很快就适应了他们的招式，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一个甲士抓住破绽，长矛斜刺石头的腰侧。
燕十三想也不想，重剑脱手飞出，撞开了那支长矛。
“十三哥！”
石头惊呼。
燕十三没有接话，他赤手空拳扑向那个甲士，双手抓住对方的长矛，猛地往回一拉。
甲士猝不及防，被拉得失去平衡，正好撞在后面的人身上。
“快拿剑！”
燕十三嘶吼着。
石头捡起重剑，却现燕十三的后背已经被三支长矛刺穿，鲜血顺着甲胄的缝隙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十三哥——！”
燕十三没有回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抓住的长矛插进岩壁，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
甲士们被挡住的瞬间，他突然看到石头手臂上的锈迹——那些暗红的纹路已经爬上少年的手肘，与自己肩膀上的锈迹遥相呼应。
“原来……是这样……”
燕十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身体缓缓倒下。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岩壁上的碎石纷纷掉落。
甲士们慌乱地抬头，只见一块巨大的岩石从顶部落下，正好砸在他们中间，将通道彻底堵死。
“十三哥！”
石头扑过去抱住燕十三，眼泪混合着血水，滴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燕十三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看着石头手臂上的锈迹，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突然明白了老赵的话——山河图不止一张，一张藏在宝藏里，一张……藏在他们身上。
震动越来越剧烈，显然是老赵在密道里引爆了炸药。
燕十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石头往通道另一端推：“走……去找赵叔……”
石头摇着头，死死抱住他：“要走一起走！”
燕十三笑了，眼睛慢慢闭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掌心的旧疤传来一阵灼热，锈刀的红光穿透石墙，照亮了少年含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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