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废尸表面的污秽,陈烛的“表演”
进入了真正的核心阶段——点燃傀火,赋予这堆枯骨“生命”
。
其他石台上的弟子们,大多已经开始了这一步。
他们或催动自身修炼的尸道功法,凝聚出幽绿、惨白或漆黑的死气火焰,小心翼翼地点向尸傀胚体的胸口核心;或使用特制的“引魂香”
、“燃傀符”
等外物辅助,试图唤醒胚体内残存的能量。
一时间,炼魂场上各色傀火闪烁,死气翻涌,夹杂着弟子们紧张的喘息和偶尔失败的懊恼声。
而陈烛这边,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凝聚任何常见的傀火,也没有使用任何辅助道具。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具清理干净的废尸前,缓缓抬起了那只一直被宽大袖袍遮掩的灰色左臂。
这个举动引起了一些注意,但更多人还是报以嗤笑。
“故弄玄虚!”
“连傀火都凝不出来,还炼什么傀?”
“赶紧认输算了,别浪费时间!”
陈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与左臂灰雾、以及与废尸深处那丝坚韧灵性的沟通之中。
他摒弃了所有传统的炼傀法门。
那些方法,对于这具死气近乎枯竭、结构残破不堪的废尸来说,毫无意义。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以灰雾为火,以左臂为炉!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左臂轻轻按在了废尸空洞的胸口位置。
下一刻,他操控着左臂内那精纯而狂暴的灰雾能量,并非粗暴地涌入,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分出一缕缕极其细微、却凝练无比的灰色气流,精准而缓慢地注入废尸那早已干涸的经络和骨骼缝隙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
灰雾的本质是“终结”
与“寂灭”
,远比普通死气狂暴无数倍,一个控制不好,不仅无法炼傀,反而会直接将这具废尸彻底湮灭成灰!
陈烛全神贯注,神识运转到极致,精确控制着每一缕灰雾的注入量和度。
他并非简单地填充能量,而是在引导灰雾,按照《窃阴术》中某种玄奥的轨迹,重塑着废尸内部那早已崩坏的能量循环通道!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魂力,如同最纤细的刻刀,跟随着灰雾流淌的路径,尝试在废尸那空荡荡的核心区域,勾勒、刻印下一个极其简易、却与他自身神魂紧密相连的控制符阵!
这符阵脱胎于《窃阴术》中对能量核心的掌控理念,又融合了他自身对傀丝操控的理解,虽然简陋,却直指本质!
就在灰雾注入、符阵开始勾勒的刹那——
异变生了!
那沉寂在废尸脊柱深处、那丝原本微弱到极致的坚韧灵性,仿佛久旱逢甘霖,猛地苏醒过来!
它爆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和贪婪,如同一个濒死的沙漠旅人看到了清泉,开始疯狂地吸收、吞噬着注入的灰雾能量!
更让陈烛心神一震的是,通过那初步建立的神魂联系,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丝灵性在吸收灰雾的同时,竟然传递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感激与服从的情绪波动!
这废尸……它残留的灵性,拥有如此清晰的意识?!
陈烛压下心中的惊骇,知道此刻已是箭在弦上。
他加大了灰雾的注入,同时加了控制符阵的刻画。
嗡——!
随着大量灰雾的涌入和被吸收,那具原本灰败残破的尸骸,开始生肉眼可见的惊人变化!
骨骼表面,那些深刻的裂痕并未消失,反而被一种流动的、如同岩浆冷却后的暗灰色物质所填充、覆盖!
整个骨架仿佛披上了一层坚硬的岩石铠甲,散出一种沉重、古朴的气息!
空洞的眼窝之中,“噗”
地两声,燃起了两簇冰冷的灰色火焰!
那火焰无声地跳动着,没有温度,却仿佛能灼烧灵魂,充满了混乱、死寂与一种新生的野蛮力量!
一股混乱、狂暴,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秩序感的强大气息,以石台为中心,骤然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远寻常铁尸,甚至隐隐触及了铜尸的层次,但其本质却更加诡异和不可控!
这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炼魂场的喧嚣!
几乎所有弟子,包括那些正在全力炼傀的,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震惊地望向陈烛所在的石台!
嘲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和难以置信的低呼。
“那……那是什么?!”
“灰色的火焰?岩石一样的骨头?这他妈是什么尸傀?!”
“好……好强的死气!
但这死气怎么感觉不一样?”
“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也露出了讶异之色,交头接耳。
而正中央,那位笼罩在雾气中的峰主,身体微微前倾,似乎看得更加专注了,雾气下的目光,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陈烛感受着眼前这具脱胎换骨的“作品”
,以及通过控制符阵传来的、那丝灵性更加清晰的亲近与服从之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功了!
虽然过程凶险,但他确实用灰雾和那丝奇特的灵性,将这具所有人眼中的废尸,炼制成了一具前所未有的——灰岩尸傀!
他无视全场聚焦的目光,轻轻拍了拍尸傀那覆盖着灰色岩质的坚硬手臂,低声道:
“以后,就叫你‘灰石’吧。”
灰石眼窝中的灰色火焰微微跳动,似乎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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