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婉正翻看着那本《岭南风物志》，目光落在几行关于海外番国制作果酱的模糊记载上，心中微动。
恰巧娟子端着一盘新洗的、个头小巧却色泽红艳的山楂进来，抱怨道：“姑娘，今年这山楂结得倒是繁盛，就是果子太小，去核麻烦，卖相也不佳，怕是卖不上价钱。”
苏婉拈起一颗山楂，那果子虽小，却红得透亮，触手坚实。
她脑中灵光一闪，笑道：“果子小，未必不是好事。
去核麻烦，我们便不去核。”
“不去核？”
娟子愣住了，“那怎么吃？岂不是满口渣子？”
“我们不做鲜果，做果酱。”
苏婉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这山楂果小，皮薄，酸味足，正适合熬酱。
连核一同熬煮，核中的果胶更能帮助凝结，风味或许更足。”
她想起《岭南风物志》上提及番人制酱时似乎会加入些许异域香料，便又补充道，“再去周伯伯的药柜里，寻些肉桂皮和丁香来，只需少许。”
说干就干。
苏婉让铁柱将那一筐小红山楂仔细洗净，直接倒入洗净的大铜锅中，加入适量清水和大量清澈糖浆，又放入用纱布包好的少许肉桂和两粒丁香，大火烧开，转文火慢慢熬煮。
随着咕嘟咕嘟的声响，小红山楂在热力下渐渐软化，果肉融于糖水，将那锅中之物染成浓艳鲜亮的红色，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酸甜、又带着一丝暖辛异香的气味，引得铺子前后的伙计都忍不住吸鼻子。
“姑娘，这香味……好奇特，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铁柱添着柴火，忍不住说道。
熬煮了近两个时辰，直到锅中的液体变得极其粘稠，红艳欲滴，苏婉才让人撤了火。
她用小勺舀起一点，那酱汁浓稠得几乎能挂旗。
“成了。”
她满意地点头，待酱汁稍凉，便将其倒入一个个宽口的小瓷罐中密封。
“这便好了？那核……”
娟子看着罐中那色泽诱人、香气独特的果酱，还是有些担心。
苏婉取来一小碟，用干净的木勺剜了一勺，抹在蒸好的白面馍片上，递给娟子：“尝尝看。”
娟子迟疑地咬了一口。
那果酱入口是极致的酸甜，瞬间激活了味蕾，细品之下，山楂的本味醇厚，其间又隐约透出肉桂的暖香和丁香的辛冽，层次丰富，将那酸味衬托得愈鲜活。
至于那果核，早已在长时间熬煮中变得绵软，非但不硌牙，反而增添了一丝质朴的咀嚼感。
“好吃！”
娟子眼睛一亮，“酸得够味，甜得又不腻，还有股说不出的香！
比单纯的糖渍山楂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秘制山楂酱”
一推出，立刻以其独特的风味和鲜艳的色泽赢得了食客的青睐。
尤其受孩童和喜好酸口的妇人欢迎，抹馍片、蘸糕饼，甚至有人直接冲水喝。
那小红山楂的身价，也因此翻了几番。
周文焕尝过后，捋须笑道：“婉儿啊，你这真是点石成金。
寻常人弃之不顾的小果，到你手里，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番邦制酱的法子，倒是让你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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