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叫声响起，毛球一下蹿到凉儿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
少女痛得大叫一声。
鲜血缓缓流出，旋即化作缕缕血丝在黑暗中诡异地沉浮着，而后消失在一望无际的远方。
又是一阵颤动传来。
这一次，它明显强了一些，仿佛从四散的鲜血中汲取了力量。
然而凉儿却没有丝毫察觉。
她狼狈地甩了甩胳臂，对着异晓天吼道：“臭小子，快让这个小东西别咬我了！”
“毛球，回来！”
少年目光一沉，喝道。
灵兽老大不情愿地松开口中嫩白的肌肤，跳跃着飞到少年肩头蹲下，一路上还不忘冲着凉儿龇牙咧嘴。
“喂，你…”
凉儿从衣袖上扯下一块布条，一圈一圈缠绕在手臂上，她还想说什么，少年却一下打断了她。
“大小姐，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如果我当真是和那女妖一伙儿的，又怎么会帮你挡了她一击，还被你莫名其妙捅了一刀？”
异晓天嘴巴动得飞快，但一直聆听着黑暗深处的动静，然而那里却如死一般寂静，再无半分波澜。
“你…你说得好像有道理…但我真的很想给白奶奶报仇啊！
那天她独自一人拖住了那女妖，叫我快跑…我…我很害怕…奶奶身上有好多好多伤，一定是活不成了…”
说着，她便“呜呜”
哭了起来，也许是想到了伤心处，少女将头埋在手中，哭声越发大了。
异晓天看着她抽泣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她口中的奶奶应该就是林中跑出的伤痕累累的老妇，若是她亲见了那番情景，不知又会是如何悲戚。
“别哭了，等你日后变得强大，找个机会向她报仇便是。”
少年淡淡说道。
凉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她眼中又涌起几分悲伤，道：“白奶奶将我抚养成人，可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更没能将她好好安葬，我真的很不孝…”
“她应该就埋在树林旁。”
异晓天道，然后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了少女。
凉儿听着，神情不住变幻。
她终是恢复了平静，轻声道：“谢谢你。”
异晓天哑然失笑，心想你要谢得应该是穆云才对。
他那天可是抛下那个老妇于不顾，一心想着要寻找玲璇。
依穆云的性子，估计一定会将老人安葬的。
然而异晓天什么都没说，他避开少女的目光，环视着四周，道：“我们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吧。”
两个人并肩而行，虚无的黑暗如水波般包围着他们，一股莫名的阻力如暗潮，在四周默默涌动，让两个人的步伐都慢了下来。
就连毛球也只在不远处低低飞着，熟悉的红光忽明忽暗，令少年心中一暖。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时辰，四周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异晓天和凉儿之前都受了伤，身子早就乏了。
两个人便坐了下来，在黑暗中飘荡着。
“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出不去了？”
凉儿轻声问道。
她没有看他，而是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
“不会的。”
异晓天道。
“你怎么知道？”
少女转过头，美目中有希望的光芒在闪烁。
“不信你看那边啊。”
异晓天笑了一下，手向前方一指。
在那幽深的黑暗中，一切似乎照旧。
然而若是仔细望去，便能看见浓得化不开的暗色中有一小块浅浅的地方。
那个地方闪了一下。
又一下。
有光骤然腾起，如一颗美丽的星在无边黑夜中闪耀而出。
它越来越强，面积越来越大，片刻之间便携风雷之势向两个人冲来！
凉儿红唇微张，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忽然激动起来，一下抓住异晓天的手臂，道：“你看，那光…”
少年脸色一沉，道：“看什么看，快拿武器啊！”
说着他便挡在了凉儿身前，道：“傻丫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光点的靠近，杀意如毒蛇般抬起了头，在一片虚空中嘶嘶游走。
这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靠近了他们，周围的温度骤降，寒冷如利刃般刺入皮肤血肉中。
凉儿也感觉到了变化，她睁大眼睛，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你干嘛骗我它和出口有关系？”
异晓天道：“我没骗你啊，如果我们把它打败了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一线生机。”
凉儿瞪了他一眼，道：“我们两个都受伤了，若是打不过它怎么办？”
“那就只有死在这里了，和我做一对鬼夫妻了，”
少年正色道。
“呸！”
凉儿啐了一口，还想骂他几句，却忽然停住了。
那点光已近得能看出形状。
它呈一个人形，胯下是一匹高头大马。
人形身着盔甲，脸上有两点红光在闪烁，那匹马的头上也带着同样的红光。
“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凉儿小声道。
“跑哪去啊？这里四面八方都是阻力，我们能跑多快？我说你能不能拿出刚才对付那个女妖那股子狠劲来？”
异晓天道。
少女竭力克制声音中的惊恐，道：“那个…我…我怕鬼啊！
这黑漆漆的一片，猛地出来一个骑着马的人，周围还突然这么冷，那不是鬼是什么…”
说到最后，她已有了一丝哭腔。
异晓天摇了摇头，懒得答话。
他凝神屏息，在无边黑暗中牵引冰火灵力。
然而，这一切宛若石沉大海。
周围是一潭死水，没有泛起半分涟漪。
没有冰，没有火，只剩下那一身凶戾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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