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关,这座扼守南境咽喉的雄关,其千米绝壁是守军最信赖的天堑。
然而,伏羲的目光,落在了北侧绝壁顶端——一个俯瞰整个关城、足以投射致命火雨的完美平台。
唯一的代价,是一条连山羊都望而却步的“路”
。
子时已过,距离峡谷关三十里外,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脊阴影中,伏羲的身影率先浮现。
他身后,是数百名精挑细选的健卒,以及数十架被拆解到极致、用厚布包裹严实的投石车部件。
巨大的横梁被分解成数段,沉重的绞盘拆成核心齿轮与支架,陶罐油桶则小心翼翼地分散背负。
只有微弱的月光和士兵们粗重压抑的喘息。
“记住,”
伏羲的声音低沉如铁,“每一步都是鬼门关。
不许出声,不许掉队,更不许让任何零件滚落出声响。
我们只有三天,目标:山顶!”
队伍开始沿着陡峭的山脊向上蠕动。
嶙峋的怪石和湿滑的苔藓让背负重物的士兵们步履维艰,绳索在肩头勒出深痕。
伏羲走在最前,凭借凡的感知力探路,避开松动的岩石和潜在的裂缝。
土黄色的微光在他指尖若隐若现,为队伍标记出最安全的落脚点。
当第一缕的晨光出现,队伍已深入真正的绝域。
是近乎垂直的岩壁。
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
寒风在山谷间尖啸,卷起雪沫,抽打在士兵们冻得青紫的脸上。
“上绳索!
固定点!”
伏羲的命令简洁。
士兵们如同壁虎般贴在冰冷的岩石上。
沉重的部件被用绳索吊起,在悬崖边缘艰难地一寸寸提升。
每一次钢钎凿入岩壁,迸出的火星都显得格外刺眼;每一次绳索因负荷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一处风化严重的岩架承受不住重量,突然崩塌!
三名士兵连同他们背负的几捆特制引信绳索,只来得及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消失在下方翻滚的云雾中,连回声都被狂风吞噬。
队伍死寂一片,只有绳索摩擦岩壁的沙沙声和粗重的喘息。
伏羲面沉如水,他没有停下,只是低吼:“继续!
他们的名字,会刻在谷口的石碑上!”
最后一段路程,是真正的炼狱。
海拔更高,空气稀薄刺骨,狂风几乎要将人卷走。
士兵们的手指早已冻僵麻木,嘴唇开裂渗血,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他们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和同伴间用眼神传递的无声鼓励,机械地向上攀爬、拖拽。
又有两人失足滑落,一人因严重的高山反应和冻伤倒下,被同伴用简易担架抬着,却终究没能撑到山顶。
当伏羲的手终于抓住山顶边缘的岩石,将身体奋力拉上那相对平坦的平台时,已是第三日的黄昏。
残阳如血,映照着身后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队伍。
数百人的队伍,减员近一成,幸存者也个个带伤,形容枯槁,但他们的眼神却燃烧着野兽般的光芒。
“快!
组装!”
伏羲的声音嘶哑。
他迅扫视山顶地形,精确指定每一架投石机的最佳布置点。
精疲力竭的士兵们爆出最后的潜能。
冻僵的手指近乎麻木地解开绳索,撬开保护部件的厚布。
沉重的横梁被合力抬起,嵌入基座;绞盘的齿轮在寒风中出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巨大的投臂被拼接、校准。
伏羲的身影在组装点间快穿梭,亲自检查每一个关键连接点,用他精准的空间感知力和对器械的深刻理解进行微调。
寒风如刀,吹得人站立不稳,但士兵们咬着牙,用身体为正在组装的精密部件挡风。
时间在刺骨的寒冷和高度紧张中流逝。
当最后一颗巨大的螺栓被拧紧,四十架狰狞的钢铁巨兽在千米绝顶之上昂起投臂,冰冷的投臂指向下方灯火稀疏、尚在沉睡的峡谷关。
伏羲站在绝壁边缘,他俯视着脚下那座雄关,眼中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绝。
三日的艰辛、牺牲的袍泽、山下数万等待冲锋的兄弟……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指向目标的手指上。
子时已至。
“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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