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拿人!”
这四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让我和狗娃瞬间僵住了。
追兵这么快就来了?是现了我们的行踪,还是例行盘查?
篷布外面,我们的船明显慢了下来,船老大的声音带着讨好和疑惑:“哎呦,几位差爷,这是咋的了?小的是正经跑船的,装的都是杂货,可不敢藏匿逃犯啊!”
一个陌生的、带着官威的声音响起:“少废话!
所有下行船只一律接受检查!
有没有逃犯,搜过才知道!
兄弟们,上船!”
杂乱的脚步声踏上甲板,船身微微晃动。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
狗娃吓得浑身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篷布下的空间狭小闭塞,根本无处可藏!
一旦被掀开,我们就完了!
我甚至能听到官兵在船舱里翻找的声响,越来越近。
完了,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船老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焦急:“差爷!
差爷!
小心点!
这下面装的可是给府城‘永昌号’的桐油!
这要是碰洒了,小的可赔不起啊!
王掌柜怪罪下来……”
他话没说完,就听那官差头目似乎愣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永昌号’王掌柜的货?你怎么不早说!”
船老大陪笑道:“是是是,小的疏忽。
差爷您看,这桐油桶封得死死的,也藏不了人不是?要不,您几位到船头喝口茶,歇歇脚?这大热天的……”
那官差头目沉吟了一下,似乎对“永昌号”
和王掌柜颇为忌惮,挥挥手道:“行了行了,既然是王掌柜的货,那肯定没问题。
走吧走吧!”
“多谢差爷!
多谢差爷!”
船老大连声道谢。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检查的官兵竟然就这么下船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昌号?王掌柜?是什么来头,连官差都要给面子?
货船再次起航,度比之前更快了些,仿佛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瘫在篷布下,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狗娃也软倒在我身边,小声啜泣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危险解除,我才稍稍放松下来。
看来老钱安排的这条路子,确实不简单。
这船老大,还有他背后的“永昌号”
,恐怕都不是普通角色。
我们在篷布下蜷缩着,又闷又饿。
船老大中间偷偷塞进来两个干硬的窝头和一小葫芦水,什么都没说。
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了,感觉像是吃到了人间美味。
货船在河上走了一天一夜,中途只在几个小码头短暂停靠上下货,我和狗娃始终躲在篷布下,不敢露面。
透过缝隙,我看到两岸的景色从熟悉的丘陵平原,逐渐变成了更多的高山和茂密的树林,空气也越来越湿润闷热。
看来我们已经离开了家乡很远了。
这种藏头露尾、前途未卜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那块要命的铁片,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第二天下午,货船终于缓缓靠岸。
船老大走过来,敲了敲篷布,低声道:“到地方了,下船。
顺着码头前的路一直往南走,看见第一个岔路口左转,有间挂着破灯笼的茶棚,会在那里等你们。
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话!”
终于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和狗娃互相搀扶着,从篷布下钻出来。
刺眼的阳光让我们眯起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比渡口铺大了不少的码头,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岸上房屋林立,远处还能看到城墙的轮廓——这似乎是一座……府城?
老钱让我们永远别再回来,却没告诉我们,这艘船会把我们带到一座更庞大、更复杂的府城!
等待我们的,会是新的开始,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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