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刺激着腿上的伤口，疼得我直抽冷气。
水缸里空间狭小，淤泥没到膝盖，散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我屏住呼吸，透过木板的缝隙，紧张地窥视着外面。
几个官兵举着火把在后院四处搜查，用刀枪拨拉着草丛和角落。
“头儿，都搜遍了，除了死人，没别的了。”
“水缸看了吗？”
一个像是头目的声音问道。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要被现了！
一个脚步声朝着水缸走来。
火把的光亮在木板缝隙外晃动。
我能听到那官兵粗重的呼吸声。
他用刀鞘敲了敲水缸壁，出“咚咚”
的闷响。
“里面都是臭水，藏不了人吧？”
他嘟囔着。
那官兵似乎懒得费事，没有掀开木板查看，转身走了回去：“头儿，看过了，就一臭水缸，没啥。”
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但依旧不敢动弹。
官兵头目似乎不太放心，又扫视了一圈院子，最后目光落在水缸上，停顿了几秒。
我的心再次揪紧。
幸好，他只是挥挥手：“行了，撤吧！
回去复命！
把这破庙封严实点！”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后门再次被关上，落锁的声音传来。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我依旧蹲在臭水里，一动不动，直到确认外面真的没人了，才敢轻轻顶开木板，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浑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伤口泡在污水里，更是火辣辣地疼。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处理伤口，不然会感染溃烂。
我艰难地爬出水缸，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拧着湿透的衣服。
怀里的那块铁片硌得我生疼，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这到底是什么？得找个可靠的人辨认一下！
可靠的人……现在还有谁可靠？何先生在牢里，雷豹死了，周典史是敌人……狗娃下落不明……我仿佛又回到了刚逃出衙门时的绝境，甚至更糟，因为腿伤和追捕。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点体力，我挣扎着站起来，找到一根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绕到庙后，从低矮处翻墙而出。
落地时，腿上一阵剧痛，我差点晕过去。
不能倒下！
我咬破嘴唇，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夜色依旧深沉。
我辨明方向，朝着之前和狗娃藏身的那个废弃土地庙挪去。
那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落脚点。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遥远的梆子声。
我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破败的土地庙轮廓。
庙门虚掩着。
我心中一紧，放轻脚步，凑到门缝前往里看——只见庙内角落的干草堆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不是狗娃是谁！
他居然真的在这里！
他还活着！
我心中一喜，刚想推门进去，却猛地停住动作——狗娃不是一个人！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背对着门口的身影！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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