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始四年（公元前13年）
甘泉宫通天台的石阶浸着夜露，扬雄攥紧袖中竹简，指节白。
他望着百丈高台上跳动的篝火——那是成帝正在举行郊祀大典，三牲的血顺着螭排水槽蜿蜒而下，在月光里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三日前太史令私下透露，这场祭祀耗尽了关中三年的赋税。
子时刚过，扬雄被传召至清凉殿。
成帝的冕旒歪斜着，案几上摊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赫然是夏代龙玺的印鉴——这物件本该随着秦玺湮灭在项羽的火中。
&0t;爱卿可知这《甘泉赋》要怎么写？&0t;成帝指尖划过帛书，扬雄闻到了焚烧人牲的焦臭，&0t;朕要它比司马相如的《子虚赋》更瑰丽，比始皇封禅碑更雄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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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忽然传来算珠碰撞声。
青铜傩面人从梁柱阴影里浮出，二十八枚星宿兽骨制成的算盘泛着冷光：&0t;陛下可典当五年阳寿，换此赋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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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雄在兰台奋笔疾书时，现墨汁竟带着铁锈味。
他写到&0t;列宿施于上荣&0t;时，屋檐突然坠下血珠；待&0t;日月经于柍桭&0t;落笔，案头烛火忽化作青磷色。
更诡异的是竹简上的字迹会自行挪移，将讽谏之语篡改为谀词。
某夜他伏案昏睡，梦见十二金人围着甘泉宫行走。
为的秦代金人胸口裂开，露出成帝正在焚烧的《尚书》残卷：&0t;辞赋本为劝谏，如今却成奢靡帮凶&0t;
次月大祭，当成帝朗声诵读《甘泉赋》时，通天台的铜雀突然集体转向长安。
扬雄惊觉文中&0t;翠玉树&0t;、&0t;璧马犀&0t;等词句正在具象化——宫墙生出翡翠纹路，石兽的眼珠变成真玉，连池中锦鲤都披上了金甲。
更可怕的是参与祭祀的百官。
丞相翟方进须转白，大司马王根的手背长出竹简纹路，而扬雄自己的舌尖开始浮现甲骨文——那是幽冥当铺在通过赋文汲取生命。
扬雄冒死闯入正在异变的宫室。
在赵昭仪寝殿，他亲眼见到《甘泉赋》中&0t;屏玉女，却虙妃&0t;的句子化作实体：梁柱间垂下无数丝，将试图接近成帝的嫔妃吊在半空。
原先劝诫君王远离美色的谏言，竟成了禁锢后宫的咒术。
&0t;赋文已成阴阳两界的桥梁。
&0t;太卜在观星台咳血示警，手中龟甲显现卦象——甘泉宫的奢靡之气正通过赋文倒灌幽冥，换取二十八星宿为成帝续命。
冬至夜，扬雄抱着原稿冲入火海。
竹简在烈焰中浮现出真正的赋文：那些被篡改的&0t;巍峨宫阙&0t;显露出刑徒尸骸，&0t;祥瑞云气&0t;褪去后尽是灾民饿殍。
当成帝的冕服被火星点燃时，十二金人突然集体转向东方——那是当年徐福东渡的方向。
傩面人的笑声在火场回荡：&0t;一篇赋文典当了王朝气运，值了！
&0t;扬雄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竹简灰烬凝聚成夏代龙玺的模样，而《甘泉赋》的真正文本正渗入未央宫地砖，等待二百年后被班固重新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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