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皮轻轻放在窗台，它的尾巴尖扫过我手背，是“明白”
的暗号。
后山传来小白的第一声喵叫，像根细针戳进耳膜——那是我们约好的信号。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突然炸亮，我贴着墙根数到第三声猫叫，故意撞翻了墙角的痰盂。
“哐当”
一声响，巡逻的小王骂骂咧咧跑过来：“哪个疯子又搞事？”
我缩在楼梯间阴影里，看他踢开滚到脚边的搪瓷缸，手电筒光扫过我藏在门后的鞋尖时，后山方向传来小白的撕心裂肺的嚎，像被人踩住了尾巴。
“后山有野猫打架！”
小王踹了踹墙，对讲机里老秦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管什么猫，先把o的疯子看紧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从护士站顺来的回形针——小周每天八点十五分准去后巷吸烟，他那件洗得白的蓝工服第二颗纽扣总松着，钥匙串上挂着个叮当响的铜铃铛，这些我观察了十七天。
消毒水味突然浓得呛鼻，我贴着墙滑到档案室门口。
小周的钥匙串还挂在门内挂钩上，铃铛声被我用袖口裹住，金属刮擦锁芯的声音比心跳还响。
门开条缝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档案架上“b区权限”
的红标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老皮从通风口钻进来，爪子搭在我脚背上，是“安全”
的信号。
我蹲在第三排档案柜前，手指扫过泛黄的牛皮纸封皮，“o号样本”
几个字突然刺进眼睛。
照片从文件里滑出来时，我差点咬到舌尖——林怀远的脸，和病历本上那张一寸照分毫不差，只是他左眼下方多了道疤痕，像被利器划开的，照片背面的钢笔字洇着水痕：“回收完成，oo:”
。
三点十七分，和电子钟上的时间重合的瞬间，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林怀远根本不是转院，是被“回收”
了。
我把照片塞进内衣，继续翻找时，一本黑皮笔记本从档案堆里掉出来，封皮烫金的“适配者名单”
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第一页第三行，“陈丰”
两个字像火炭烙在视网膜上。
旁边的批注是红色钢笔写的：“共情阈值，符合洗髓要求，建议推进实验。”
我捏着纸页的手在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怪不得他们总说我“恢复得快”
，原来从入院那天起，我就是待宰的“样本”
。
走廊传来皮鞋声，“咔嗒咔嗒”
，是老秦的步频。
我整个人贴进档案柜和墙的夹缝，心跳声大得耳鸣。
门被推开的瞬间，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李老板助理身上的一样，是“大前门”
特有的霉味。
“o号样本确认就位。”
老秦的声音像块冰，“明天早班就推进洗髓房，这次不能再出o号的漏子。”
我盯着他手里的文件，封皮上的“o”
被他拇指按得皱，那是我的名字吗？
是我的脸吗？
老秦的手电筒光扫过我藏照片的档案柜时，我咬住嘴唇，尝到血锈味。
他在屋里转了三圈，最后停在“适配者名单”
的位置，我看见他伸手——突然，整栋楼的灯“滋啦”
响了一声，跟着全灭了。
黑暗里，老秦骂了句脏话，钥匙串的声音往门口去了。
我摸着墙根往外挪，听见他在走廊喊：“小王！
去看看电箱！
备用电源怎么还没启动？”
后巷的风灌进来，吹得档案页哗哗响。
我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回形针，把“o号样本”
的照片和“适配者名单”
的页脚一起别进内衣，老皮从通风口跳上我肩膀，它的胡须蹭过我耳朵，是“快走”
的暗号。
经过护士站时，张护士的药车还停在门口，金属托盘碰撞的声音和磁带里的杂音重叠在一起。
我摸了摸内衣里的照片，林怀远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他没能逃出去，但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回收完成”
。
远处传来电箱爆炸的脆响，备用电源的应急灯闪了两下，在墙上投下我扭曲的影子。
老皮突然竖起耳朵，它爪子抠进我衣领，朝地下室方向叫了一声——比小白更急切的，是风里飘来的焦糊味，像电线烧断的味道，像某种仪式开始前的预兆。
我握紧拳头，指节出轻响。
今晚的停电来得太巧，但巧得正好——等备用电源启动时，b区地下室的门，该换个能打开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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