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七月
长安城章台街的槐树突然结满血红色荚果，巡夜士卒现每颗果实里都裹着指甲盖大小的朱砂颗粒。
这些砂粒遇水即溶，在青石板路上洇出人形轮廓——正是三个月前被腰斩的丞相公孙贺父子死前的跪姿2。
江充踹开暴室狱最底层的铁门时，墙角蜷缩的胡巫檀何正在用骨刀剜眼。
这个月第七个被指认为巫蛊案犯的方士，此刻将淌血的左眼捧向虚空：&0t;以目换砂&0t;话音未落，他掌心的眼球突然爆裂成朱砂，在地面聚成二十八星宿图案。
图案中央升起玄色楼阁，门楣&0t;幽冥&0t;匾额下站着戴青铜傩面的掌柜。
江充注意到对方腰间新挂的算盘——十二枚金珠已换成刻着&0t;秦&0t;字的骊山铜人泪。
&0t;典当良心，换巫蛊显形砂。
&0t;掌柜的声音带着熔铜般的嘶哑，甩出的兽皮当票写着：&0t;每粒砂可见一桩诅咒，代价是砂痕永不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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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咬破食指按上夏代龙玺血印时，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赵国当巫医时，曾用同样的手法给太子丹下蛊。
那时候他的良心，早和邯郸城地窖里的药渣一起腐烂了。
三日后未央宫惊变。
奉命搜查太子宫的绣衣使者，将巫蛊砂撒向东宫门槛。
砂粒遇露水即显现出三千个血色名字：卫伉、阳石公主、诸邑公主每个名字都对应着已死的卫氏族人。
&0t;连皇后殿下寝殿也有砂痕！
&0t;苏文故意打翻铜匜。
水流过卫子夫的织锦履，现出&0t;陛下殁于丙寅&0t;的谶语。
老宦官瞥见刘据惨白的脸色，想起幽冥当铺掌柜的叮嘱：&0t;砂痕遇盐则扩散三倍。
&0t;
当夜暴雨，长安百姓现自家水缸浮起血色太极。
更夫看见七十二博士的鬼魂在朱雀街收拢砂痕，将它们拼成《尚书·洪范》里的句子：&0t;彝伦攸斁，鲧则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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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起兵前夜，石德现诡异规律：被巫蛊砂指认的罪人，死后屋内必出现新砂痕。
这些新增的砂粒组成二十八星宿图，而星图中央永远指向兰池宫密道。
&0t;江充的良心早被典当，如今长安城人人都是巫蛊师。
&0t;太子少傅扯开衣襟，胸口浮现用砂痕写的《左传》——这是他在博望苑密会田千秋时，被雨水打湿衣袍留下的印记。
五柞宫内的汉武帝突然惊醒。
他摸到枕边玉匣渗出朱砂，匣内求仙用的露水已变成黏稠血汤。
匣底浮现甲骨文：&0t;砂尽人亡&0t;。
八月庚申日，太子头颅被送往甘泉宫时，装着人头的木盒缝隙不断漏出巫蛊砂。
沿途百姓像捡麦粒般拾取砂粒，却不知每粒砂都带着枉死者的执念。
当卫子夫的白绫绞断建章宫槐树枝桠时，幽冥当铺掌柜正站在树梢。
他手中陶罐接满皇后最后一滴泪，泪珠落地即成朱砂——这是契约隐藏条款：所有因巫蛊砂而死之人的魂魄，都将成为当铺新梁柱。
三个月后，田千秋在轮台奏事时，现诏书竹简的编绳里嵌着砂粒。
这些砂痕悄悄改变着《轮台诏》的字句，将&0t;当今务在禁苛暴&0t;篡改成&0t;当铺永存&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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