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
河东盐池的卤水在暮色中泛着铁锈红,盐工老黍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屐,将最后一筐盐晶堆上官仓栈道。
这是朝廷新设的盐铁官营后第三个月,原本雪白的池盐竟开始渗出血丝——昨夜值更的盐丁现,盐垛缝隙里结着指甲盖大小的冰晶,细看竟是凝固的血珠5。
新任盐官张君房在官邸擦拭着青铜盐斗,这是孝景帝时河东太守留下的量器。
斗底突然浮出甲骨文:&0t;盐脉枯竭,当以魂续&0t;。
他猛然抬头,见案几上凭空多出一卷泛黄兽皮——正是三日前失踪的《盐铁论》初稿残页,此刻却成了幽冥当铺的契书。
&0t;张大人欲用盐池灵脉换什么?&0t;
傩面掌柜从盐雾中显形,手中算盘串着二十八枚盐晶骷髅。
张君房指尖颤,他刚接到朝廷诏令:漠北决战急需军费,盐池产量需翻三倍。
&0t;换……换取卤水不竭。
&0t;话出口瞬间,盐池方向传来惨叫。
掌柜的青铜指甲划过契书,盐池地图上浮现甲骨文咒印:&0t;以盐脉易卤涌,加盐工百魂为息。
&0t;
子夜时分,张君房带兵包围盐工棚户。
三百老弱被驱赶至盐池中央,池水突然沸腾如血。
当第一个盐工被卤水吞没时,池底升起七十二尊盐俑——皆是最早在此采盐的猗顿商队模样。
次日奇迹生:新辟的盐畦一夜结晶,产量暴涨。
但盐丁们现,雪盐中掺着人牙与丝,运盐车辙里渗出猩红卤水。
更诡异的是,盐官印绶上的夏代龙玺烙印,正逐渐渗入张君房掌纹。
元鼎元年,盐池突异变。
输往长安的官盐在未央宫御膳房化成血水,武帝震怒。
张君房赶回盐池时,目睹可怖景象:三千盐工如石雕般僵立盐田,皮肤覆满盐晶,瞳孔里映着燃烧的盐垛。
&0t;大人可记得契约利息?&0t;盐雾中浮现傩面人身影,他手中的算盘已变成盐工头骨串成,&0t;百魂为息是指每旬百魂……&0t;话音未落,张君房的妻儿老小被盐丁押至池边——他们衣襟里不知何时塞满了带血盐晶。
绝望的盐官闯入盐神庙,劈开初代盐宗猗顿的神像。
神像腹中掉出的龟甲记载着真相:幽冥当铺早在此地还是蚩尤炼盐场时,就蛊惑巫师典当盐池龙脉,换来黄帝部落的制盐术。
历代所谓&0t;盐神显灵&0t;,实为典当契约的轮回。
&0t;盐池本就是活物。
&0t;巫祝后人从血卤中浮出,手中骨耜指向沸腾池水,&0t;尔等典当的盐脉,实是池底应龙的脊骨!
&0t;
太初元年大旱,盐池彻底化作血潭。
当张君房带着最后三十盐工逃至中条山时,现他们的皮肤正在盐晶化。
绝望中他割开手腕,用官印蘸血在岩壁书写真相,却见字迹自动扭曲成甲骨文——正是当年那份契约的复刻。
最后一滴血耗尽时,整座盐池轰然塌陷,露出底部森森龙骨。
长安来的御史只见废墟上立着七十二尊盐俑,为的张君房雕像手中,还攥着半枚带&0t;盐&0t;字的五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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