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撕扯着青石板路的寂静,陈阳蹲在老槐树下,用树枝在地上教妹妹写"
人"
字。
七岁的陈小雨攥着半截铅笔头,鼻尖沁着细汗,一笔一画临摹时,
腕间红绳系着的玉坠随动作轻晃,在斑驳树影里泛着温润的光。
"
哥你看,我写的人比你直!
"
小雨举着皱巴巴的作业本,辫梢沾着槐花。
陈阳揉乱她的头,眼角余光瞥见村口方向腾起一阵黄尘,
三辆摩托车的轰鸣碾碎了午后的宁静。
来者是村霸周德。
此人早年在镇上开沙场迹,回村后总穿着紧绷的藏青西装,金链子在胸口晃得人眼晕。
他的目光扫过树下兄妹时,在小雨腕间的玉坠上顿了顿,肥厚的嘴唇扯出意味深长的笑。
"
建军哥在家吗?"
周德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不等回应就抬脚往陈家破落的木门里闯。
陈阳刚要起身,里屋传来父亲陈建军的咳嗽声:"
德来了,外头晒,坐院里头说话。
"
土坯墙根下的磨盘旁,周德的手指敲着石面,盯着陈建军腰间同样用红绳系着的玉佩:"
建军哥,咱明人不说暗话。
你家这对龙凤佩可是老辈子传下来的宝贝,听说当年祖上是宫里的匠人"
"
周老板说笑了。
"
陈建军往旱烟袋里填烟叶,火星在暮色中明灭,"
不过是祖上留下的念想,值不得几个钱。
"
他故意把"
周老板"
三个字咬得极重——半年前周德想低价买走玉佩扩建沙场,
被他当场回绝,此后村里的流言便像潮水般涌来。
周德突然提高嗓门:"
前日镇上李老三的铺子遭了贼,
丢的正是一对和田玉佩!
"
他肥硕的身子倾过来,阴影笼罩住陈家兄妹,"
巧了不是?
今早我看见阳娃子在镇上进进出出"
"
周叔这话什么意思?"
陈阳猛地站起来,木凳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小雨吓得往哥哥身后躲,玉坠撞在他膝盖上,出清越的响声。
暮色漫过墙头时,周德的摩托车声消失在山道尽头。
陈阳摸着妹妹烫的额头,听着父母在里屋压低声音的争吵。
母亲郑氏的啜泣混着父亲的叹息:"
当年他爹临死前说,这玉佩是咱陈家的根,不到万不得已"
月过中天时,陈阳躺在竹床上辗转难眠。
窗棂外,蝉鸣不知何时变成了夜枭的啼叫。
他摸着枕头下冰凉的玉佩,突然听见村口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
火把的光像一条扭曲的蛇,正顺着青石板路爬向自家院门。
"
抓贼!
抓偷玉佩的贼!
"
尖锐的叫嚷刺破夜空时,陈阳看见周德站在人群最前端,
手里举着个红绸布包,布角露出半块和田玉的光泽——那是今早他亲眼看见周德塞给村西头刘瞎子的东西。
雨点开始砸在瓦当上,陈小雨被吵醒,揉着眼睛要下床。
陈阳刚要哄她,院门"
轰"
地被撞开,十几个村民举着锄头扁担涌进来,
周德的声音混着雷声炸响:"
陈建军,你儿子偷了李老三的传家宝,现在人赃俱获!
"
郑氏冲出去想分辨,却被推得踉跄跌倒。
陈建军攥紧旱烟袋的手青筋暴起:"
德,你不能血口喷人"
话没说完,
周德已经把红绸包甩到他脚下:"
是不是人赃俱获,明早去祠堂对质!
"
雨越下越大,陈阳蹲下身帮母亲擦去膝盖上的泥,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
透过雨幕,他看见周德站在院门口,金链子在闪电中划出冷光,嘴角勾起的笑比夜色更阴森。
而此时的他尚不知道,这柄雨夜的火把,将彻底点燃陈家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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