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提供的材料,如同一把钥匙,为沈墨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迷宫的窄门。
然而,当他试图沿着这条通道继续前行时,却现面前横亘着无形的墙壁——信息壁垒。
在王德贵案的卷宗旁,沈墨的办公桌上逐渐铺开了更多关联案件的摘录笔记。
他试图厘清一个最基本的逻辑链条:征地项目立项依据是什么?补偿标准如何核定?资金预算从何而来,又经由什么程序拨付?最终,为何卡在了城投公司的支付环节?
答案似乎应该分散在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财政局、审计局,乃至城投公司自身。
但在信访中心现有的信息系统和档案记录里,这些关键信息要么缺失,要么语焉不详,如同一幅被刻意打上马赛克的地图。
他尝试通过内部协调函的方式,向相关部门调取王德贵案的背景资料。
给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的函件石沉大海;给财政局的询问,得到的回复是“涉及企业商业信息,不便提供”
;而直接联系城投公司,对方客套地表示会“配合调查”
,随后便再无音讯。
一种软性的、无处不在的阻力,悄然包裹着他。
科员小陈看着沈墨连日来徒劳的努力,终于忍不住,在一次送文件时,怯生生地开口:“沈主任,您……您这样查,可能没什么用。”
沈墨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为什么?”
小陈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声音很低:“以前……以前马主任也试着追过几个类似的案子。
但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规定,数据不共享,流程也捂得严实。
问急了,他们就拿规定、拿保密条例来挡。
马主任后来就说,这都是‘信息孤岛’,靠我们信访中心根本打通不了,费力不讨好。”
“信息孤岛……”
沈墨重复着这个词。
这并非一个新鲜的概念,但在此刻的玉泉县,它不再是教科书上的名词,而是化作了坚硬的现实壁垒,保护着某些不愿被触及的角落。
他回想起在水务局时,那套瘫痪的智能水文系统。
技术的失效与信息的隔绝,在此刻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它们共同指向一种治理生态的病灶——并非没有规则,而是规则被异化为相互推诿的借口和阻隔视线的屏障。
“所以,大家就都默认了这种‘空转’?”
沈墨问,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
小陈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嗫嚅道:“也……也不是。
就是……没办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办法……”
沈墨的目光掠过窗外信访大厅里那些等待的身影,掠过桌上王德贵案那单薄的卷宗。
如果连问题的全貌都无法看清,又何谈解决问题?如果制度的齿轮因为“信息孤岛”
而无法啮合,那么信访这个本应起到润滑和反馈作用的环节,就真的成了摆设。
他不能接受这种“没办法”
。
技术手段在水务局失败了,但思维的武器还在。
既然现有的信息系统无法提供支持,那么,他就自己来搭建一个分析框架。
他将许半夏提供的线索、信访记录中的碎片信息、以及他能搜集到的有限公开数据(如招标公告、财政预决算摘要等),重新输入自己构建的关系图谱模型。
他要做的,不是正面撞击那些壁垒,而是利用已有的碎片,尝试拼凑出壁垒之后可能的图景。
这如同考古,通过零散的陶片,推断整个器物的形状。
模型在缓慢地丰富,一些异常的数据关联开始隐隐浮现。
比如,城投公司在某个时间段,同时有多个项目陷入支付停滞,但其后,个别项目的款项又能突然结清。
又比如,某些显示“已解决”
的信访件,其解决时间与一些特定工程款的拨付周期存在微妙的巧合。
这些现无法作为证据,却像迷雾中透出的微弱光点,指引着可能存在问题的方向。
他知道,仅靠他自己和这台老旧的电脑,力量远远不够。
他需要打破这“信息孤岛”
,至少,要在岛上凿开一个窥探的孔洞。
而这个孔洞,该如何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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