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争气!”
牛妈妈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廖鑫耳膜生疼。
香奈儿包带在灯光下晃出冷光,“跟钱钱同居那么久,连个孩子都怀不上。
指不定是你有问题!”
廖鑫突然笑了,笑声在妇产科病房里撞出回声。
她扶着助行器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得像刚拆的石膏:“你们牛家儿子怎么样,自己心里没数?”
她的目光扫过安茹怀里的婴儿,“指不定这孩子爹是谁呢。”
“你敢侮辱我们家!”
牛妈妈扑过来的瞬间,被护士拦住。
安茹突然抱着孩子哭了,眼泪在婴儿脸上滚成小珠:“钱钱,她欺负我。”
年轻女人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却精准地戳中牛钱钱最在意的体面。
牛钱钱攥着廖鑫胳膊的手突然松开。
他望着安茹梨花带雨的脸,喉结动了动:“你走吧。”
这三个字像把钝刀,在廖鑫心上割得慢吞吞的。
比骨折的疼更难熬,却让她突然清醒了。
廖鑫捡起助行器的动作很稳。
白大褂下摆扫过候诊椅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杨世昌院长的话:“受委屈了就来找我。”
那时以为是句客套,此刻才懂这声“外甥女”
里藏着的庇护。
北特医院的走廊在午后格外长。
廖鑫拄着助行器走到院长办公室时,鞋底的防滑纹在地板上蹭出细碎的响。
杨世昌看着她红的眼眶,突然把刚泡好的茶往旁边推了推:“想去哪个科室?”
“神经内科吧。”
廖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望着窗外的icu,监护仪的绿光在楼里若隐若现,“离重症远一点就好。”
消息传开时,舒果果正在给床换输液袋。
关栀拿着治疗盘的手突然抖了抖,碘伏棉球滚落在治疗盘里:“凭什么要她走?”
姑娘的声音里带着没藏好的愤怒,“该走的是牛钱钱!”
科室的议论像潮水般涌来。
有人说“廖鑫没福气”
,有人讲“牛钱钱本来就该娶行长千金”
,连最不爱嚼舌根的范静都叹了口气:“这世道就这样。”
只有温柳没说话,只是把廖鑫的带教手册往抽屉里塞时,动作慢了半拍。
廖鑫最终没去神经内科。
她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站了很久,看着icu的同事推着治疗车匆匆走过,突然就改了主意:“我还回重症。”
老院长望着她眼里的光亮,突然笑了。
这孩子骨子里的韧劲,像极了她早逝的母亲。
回到科室的那天,廖鑫的助行器已经能丢开了。
她刚走到护士站,就看见牛钱钱的白大褂挂在更衣室。
年轻医生正收拾东西,药品研部的调令在桌面上压着,边角印着“牛钱钱”
的名字。
“你也要走?”
廖鑫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牛钱钱差点把钢笔掉在地上。
他望着她走路的姿势,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对不起。”
廖鑫没接话,转身就去了治疗室。
关栀正在配药,看见她进来突然笑了:“给你留了香芋奶茶。”
舒果果从抽屉里摸出包草莓,红得像援疆时的篝火,“咱们不理那些破事。”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午后变得温柔。
廖鑫给床测血压时,老人突然握住她的手:“姑娘别难过,好男人多的是。”
她望着老人眼里的善意,突然就懂了。
有些离开是解脱,有些留下是勇气。
牛钱钱搬走的那天,廖鑫正在写护理记录。
笔尖在“康复训练”
几个字上划了划,突然想起他曾说“等你好了咱们去华锦”
。
窗外的银杏叶正往下落,像无数个没兑现的承诺,却在落地时铺成了路。
虽然斑驳,却能让人稳稳地走下去。
知乎的编辑框在深夜亮着。
廖鑫敲下最后一行字:“icu教会我的不仅是抢救,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布的瞬间,手机收到舒果果的消息:“明天带你吃草莓蛋糕。”
科室的晨会依旧准时开始。
温柳念排班表时,在“廖鑫”
的名字旁顿了顿:“今天跟着我查床。”
护士长的白大褂上还沾着碘伏渍,却在转身时悄悄把最重的病人分给了自己。
廖鑫望着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突然就笑了。
牛钱钱和安茹的新闻还在院里传,却像监护仪偶尔出现的杂音,影响不了主节奏。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
是自己买的,笔尖在阳光下闪着光,像颗重新亮起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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