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青衣身影缓缓走出，恰好拦在两人身前。
林清玄并未动怒，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落在尘身上时，多了几分审视。
他对着洛清寒微微颔，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轻忽的分量：“清寒，此人来历不明，无人知其根脚。
你久居听雪阁，不知外界诡谲，贸然将人带走，怕是不妥。”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落在“稳妥”
二字上，既有对洛清寒的关切，又不失天榜第二的沉稳。
洛清寒握着尘手腕的手紧了紧，冷声道：“我的事，无需旁人置喙。”
林清玄却未退让，只是将目光转向尘，拱手道：“这位师弟，在下林清玄。
清寒身份特殊，你若真心为她好，便该知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同行，平白惹来非议。”
这话既给了尘台阶，又暗指其行为欠妥，言语间的气度与逻辑，尽显上位者的从容。
尘正要开口，洛清寒已抢先道：“他是我等的人。”
短短五字，如冰锥刺破僵局。
话音未落，她已拉着尘转身，素白的裙角在人群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林清玄下意识想把人拦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并肩离去，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走出老远，远离了那群人的视线，洛清寒才稍稍放缓脚步。
尘低头，看见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显然是用力过久。
梅枝上的积雪被晚风抖落，簌簌落在洛清寒的间。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绫罗裙，裙摆绣着银线暗纹，走动时如月华流淌，裙角扫过雪地，竟似有冰晶随步履绽放，转瞬又化作细雪消融。
乌仅用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垂在颊边，被雪气浸得微凉，贴在如玉的肌肤上，反倒衬得那截脖颈愈莹白，像凝结了千年的雪髓。
最动人的是她眉间那点朱砂痣，在暮色与雪光交织中，红得恰到好处，既不艳俗，又似寒梅初绽，将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衬得愈幽深——眼波流转时，仿佛有碎星坠入，明明是清冷的底色，却藏着只有凑近了才能窥见的温润光韵。
“你退出后，我在秘境里追杀了他三个月。”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山涧流水，落在暮色里泛着清润的回响，“夜玄铖那时正得意，说要让你永远抬不起头。”
尘的脚步顿住。
他能想象出那时的场景——夜玄铖站在祭坛顶端，金袍猎猎，俯视着她，而她一身素白，像株孤梅，独自对峙着。
“我寻了他三次。”
洛清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腕间的旧伤，那里是当年被毒针所伤的痕迹，“第一次在幻魔林，我用剑划破他的衣袍；第二次在玄冰潭，他的剑染了我的血，我的匕也沾了他的；直到最后一次是在选拔结束的最后那天”
她忽然停在一株老梅下，梅枝低垂，恰好遮住两人的身影。
月光透过花枝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清冷的轮廓，眼底却藏着点狡黠的光，像偷藏了糖的孩子：“我祭出家族的‘洛水剑’，他被逼得动用了噬魂剑的残片。
最后啊……我们拼了个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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