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血狼”
那份沉甸甸的笔录，林菲菲回到市局，立刻向支队长汇报了审讯突破的惊人成果。
指挥部一片欢腾，针对赵天雄残余势力和境外中间人的抓捕行动方案迅制定并下达，一张更大的法网悄然撒开。
论功行赏，林菲菲和她的小组自然是头功。
但在撰写报告时，林菲菲却犯了难。
如何解释“血狼”
突然崩溃的原因？如实写“在热心市民李阳提示下，提及神秘代号‘屠夫’，案犯心理防线崩溃”
？这报告交上去，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怀疑和调查，甚至可能给李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违背了她请李阳来“旁听”
的初衷（尽管这初衷本身也很复杂）。
最终，在支队长的默许下，报告措辞被修饰为：“经审讯人员持续心理攻坚，并结合前期掌握的部分外围信息进行策略性施压，案犯心理防线最终崩溃，如实供述。”
将李阳的作用模糊化处理。
这是对李阳的一种变相保护，也是林菲菲内心矛盾的一种体现——她既想弄清李阳的底细，又下意识地不想让他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
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事务，已是华灯初上。
林菲菲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她驱车再次来到幸福小区。
这一次，她没有去保安亭，而是直接去了李阳租住的那栋旧居民楼下。
她靠在车边，拨通了李阳的电话。
“喂，林警官？案子不是破了吗？还有何指教？”
电话那头，李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似乎刚睡醒。
“下楼，我在你楼下。
有事问你。”
林菲菲语气干脆，不容拒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李阳无奈的声音：“……林警官，您真是比我老板还敬业。
等着。”
几分钟后，李阳穿着拖鞋和跨栏背心，慢悠悠地走下楼梯，嘴里还叼着根牙签。
看到靠在车边的林菲菲，他咧嘴一笑：“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林警官不怕人说闲话啊？”
林菲菲没理会他的调侃，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李阳，这里没有录音设备，也没有第三个人。
你跟我说句实话，‘屠夫’到底是谁？‘地狱火’又是什么组织？你为什么能精准找到‘血狼’，又为什么一句话就能让他崩溃？”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直接、犀利，不再有任何迂回。
这是她憋了一天的疑问，也是她作为警察的直觉和执着。
李阳脸上的嬉笑慢慢收敛了。
他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抬头看了看城市夜晚灰红色的天空，叹了口气：“林警官，你何必这么执着呢？案子破了，坏人抓了，不是很好吗？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对我有没有好处，由我自己判断！”
林菲菲上前一步，逼视着他，“我只想知道真相！
你接近苏雨晴，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潜伏在江城，是不是在躲避什么？或者……在策划什么？”
李阳转过头，看着林菲菲因为激动和疲惫而微微红的脸颊，以及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眼睛，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沧桑？
“林警官，如果我告诉你，我手上沾的血，可能比‘血狼’多得多；我见过的黑暗，是你无法想象的；我回国，真的只是想找个地方晒晒太阳，过点普通人的日子，你信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让林菲菲的心猛地一颤。
“我……”
林菲菲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信？他的所作所为，哪里像个想晒太阳的普通人？不信？可他此刻的眼神，却又透着一种难以伪装的疲惫和……真实？
“看，你也不信。”
李阳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所以啊，就别问了。
我就是个保安，拿了工资，保护该保护的人。
至于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你就当……我是个有点故事的退伍兵好了。”
他直起身，拍了拍屁股：“没什么事的话，我上去了。
天冷，林警官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晃悠着走上楼梯，消失在昏暗的楼道口。
林菲菲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李阳最后那几句话，像锤子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完全否认。
他给出了一种可能性，一种更复杂、更黑暗的可能性。
“有点故事的……退伍兵？”
林菲菲喃喃自语。
这个解释，显然无法涵盖他展现出的所有能力。
但至少，他向她透露了一丝真实的情绪。
这一次直接提问，她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却感觉离那个谜一样的男人，近了一点点。
只是，前方的迷雾，似乎也更加浓重了。
她转身上车，动引擎，驶入夜色。
她知道，她和李阳之间的这场“猫鼠游戏”
，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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