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热饭和干净床
太阳晒得人晕时，余小麦终于看见了那栋白房子。
围墙刷得雪亮，铁门上的&0t;野麦子之家&0t;几个红字新崭崭的，比她见过的任何招牌都漂亮。
&0t;到了！
&0t;她拽着小桃的袖子，嗓子眼干。
小桃比划着&0t;洗澡&0t;、&0t;睡觉&0t;，眼睛亮得像星星。
按门铃时余小麦的手直抖。
她这辈子没进过这么好的地方，连陈家祠堂都没这么气派。
门开的那刻，飘出来的饭菜香让她肚子&0t;咕噜&0t;一声，羞得脸通红。
&0t;新来的？&0t;穿白衣服的女人笑得和气，胸牌上写着&0t;王姐&0t;。
余小麦赶紧低头看自己脏兮兮的裤腿——昨天跳车时沾的泥巴已经干成了块。
登记的小桌子擦得能照人。
王姐递来表格，余小麦捏着笔不知怎么下手。
她只认得几个数，还是以前看小川写作业时偷学的。
&0t;我我不太会写字。
&0t;她声音比蚊子还小。
王姐居然没笑话她：&0t;那我说你答就行。
&0t;问的都是打哪来、多大年纪、有没有病。
余小麦一五一十全说了，连腿上的&0t;逃&0t;字都撩开给人看。
小桃在旁边急得直扯她衣角，可她觉得既然来求人帮忙，藏着掖着不像话。
浴室的热水冲在身上时，余小麦哭了出来。
上次洗热水澡还是娘活着的时候，在村口澡堂花两毛钱洗的。
香皂泡泡滑溜溜的，她搓得太使劲，把结痂的伤口又搓破了。
晚饭是白菜炖粉条，里面居然有肉片！
余小麦吃了三大碗，撑得直打嗝。
小桃比她秀气，但也添了两次饭。
同桌的几个姑娘都不爱说话，有个脸上有胎记的偷偷往她兜里塞了块水果糖。
宿舍是八人间，被子虽然旧但干干净净。
余小麦躺在靠窗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看。
裂纹弯弯曲曲的，像条小路，让她想起老家后山那条通向外面的羊肠小道。
&0t;这儿真好。
&0t;她对小桃说，&0t;明儿问问能不能长住。
&0t;小桃点点头，把麦穗吊坠摘下来压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一早，王姐带她们去菜园干活。
余小麦在家时就常下地，锄草施肥样样在行。
有个戴眼镜的姑娘递给她一包白色粉末，比划着要撒在菜畦里。
&0t;这是啥？&0t;余小麦闻了闻，没味儿。
眼镜姑娘指指旁边长得蔫巴巴的茄子苗，又竖起大拇指。
余小麦懂了，肯定是好肥料。
她高高兴兴撒了大半包，连田埂边上都照顾到了。
结果晌午太阳一晒，那些菜苗全耷拉了脑袋，到傍晚时已经死得透透的。
王姐脸色铁青，眼镜姑娘哭哭啼啼比划着什么。
余小麦这才明白自己搞错了，那包是农药。
&0t;笨手笨脚的！
&0t;王姐罚她去扫工具房。
工具房在地窖旁边，阴暗潮湿。
余小麦边哭边扫，不小心碰倒了水桶。
手忙脚乱擦地时，她现地窖门缝下塞着个破本子。
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数字，还有些她看不懂的符号。
唯一认得的是几个日期——最近的那个就是今天。
她正翻着，突然听见脚步声，赶紧把本子塞回原处。
王姐进来检查时，余小麦还跪在地上，裤腿湿了大半。
&0t;算了，去吃饭吧。
&0t;王姐叹口气，&0t;明天跟着洗衣组干活。
&0t;
晚饭后，余小麦在走廊拐角捡到张纸条。
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线，还有个小人往墙上爬的图案。
她琢磨半天没明白，顺手塞进了兜里。
半夜里，余小麦被肚子疼醒。
她摸黑去厕所，回来时听见&0t;吱呀吱呀&0t;的推车声。
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推着担架车从走廊那头过来，车上躺着个人，盖着白布，只露出一绺头——是鲜艳的绿色。
余小麦吓得腿软，赶紧躲进最近的衣柜。
透过缝隙，她看见担架车停在了她们宿舍门口。
小桃会被带走吗？她急得直冒汗，却不敢出声。
等外面没动静了，余小麦光着脚跑回宿舍。
小桃的床是空的，枕头下的麦穗吊坠也不见了。
胎记姑娘的床上多了张纸条，上面写着&0t;cx-018&0t;。
余小麦突然想起小桃手腕上的条形码：cx-017。
窗外传来汽车动的声音。
余小麦扒着窗台往外看，只见一辆白色面包车正驶出大门，尾灯红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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