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价值几百万的宋朝红木柜子尸横遍野，林小伟手里那个巴掌大、歪歪扭扭的“古董微缩抽屉”
，此刻像个烫手的山芋，更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脚趾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完犊子了……这下真要把小满卖了（林小满:我可是你亲妹妹啊）……”
林小伟看着满地狼藉，喃喃自语，绝望地摸了摸自己的腰侧，一个极其悲壮且不靠谱的念头浮现：“难不成……真得去卖肾？”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卖肾？”
方岩猛地松开捂着符文眼罩的手（仿佛危机暂时压倒了封印），仅剩的右眼闪烁着“睿智”
的光芒，“太低级！
太不划算了！
一个肾才值几个钱？杯水车薪！
我们要干，就干票大的！”
“大的？”
林小伟和孙二狗同时看向他，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方岩唰地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虽然拍不干净），摆出一个自认为睥睨天下的姿势，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依旧坚定地捂着眼罩：“收保护费啊！
兄弟们！
这才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凭我这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盖世武功……”
“停！”
林小伟头疼地打断他的中二宣言，指着他的独眼造型和瘦猴似的孙二狗，再指指自己抱着脚、一脸衰样的倒霉相，“大哥！
收保护费？你看看咱们仨！
老弱病残占全了！
一个独眼龙封印怪，一个碰瓷脱臼精，再加一个脚趾粉碎性骨折的倒霉蛋！
咱是去收保护费，还是去给人家当沙包练拳顺便讹点医药费？”
“哼！
凡人！”
方岩冷哼一声，右眼射出“尔等不知我真正实力”
的寒光，“你们懂什么？我这左眼，封印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一旦解开……”
“得得得！”
林小伟不耐烦地挥手，“还毁灭世界？你先毁灭眼前这堆木头渣子行不行？再说了，咱上哪儿收去？你知道这附近谁罩着吗？别钱没收到，让人家真给打成‘老弱病残’永久版了！”
“罩着？”
方岩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坚定”
，“管他谁罩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走！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一把拉起还坐在地上托着刚复位胳膊的孙二狗，又用眼神示意林小伟跟上，雄赳赳气昂昂（一瘸一拐）地就往仓库外走，仿佛要去征服星辰大海。
林小伟无奈，只能抱着剧痛的脚，一蹦一跳地跟上去，心里哀嚎：这都什么事儿啊！
三人组（一个捂眼独行侠，一个托臂弱鸡，一个抱脚蹦跶者）以一种极其怪异的队形，穿行在旧货市场旁边略显破败的街巷里。
方岩昂着头，目光如雷达般扫视着街道两旁，寻找着看起来“好欺负”
的目标。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有着高大铁门、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大院。
院子里似乎还有个凉亭。
“就这儿了！”
方岩一拍（自己的）大腿，豪气干云，“看着就像有钱有势的主儿！
油水足！
跟我冲！”
他率先推开虚掩的大铁门，走了进去。
孙二狗紧随其后，一脸“我是军师”
的严肃。
林小伟犹豫了一下，也蹦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
院子很安静，凉亭里果然坐着两个人，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正低头看着什么文件。
方岩大步流星（一瘸一拐）地走到凉亭前，深吸一口气，学着电影里黑社会的派头，猛地一巴掌拍在凉亭的石桌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凉亭里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造型奇特的家伙：一个眼睛蒙着诡异黑布带，一只手还死死按在布带上；一个瘦得像竹竿，托着一条胳膊；后面还跟着个抱着脚、一脸苦相的。
方岩努力挺直腰板（效果不佳），用自认为最凶狠、最低沉的声音吼道：“听着！
从今天起！
这片儿！
归我罩着了！
识相的，每个月按时把保护费交上来！
否则……”
他故意停顿，试图营造压迫感，右眼凶光毕露（自认为）。
凉亭里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作人员，放下手中的文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下打量了他们仨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极其平淡、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清晰地说了一个词：
“出去。”
方岩：“……？”
孙二狗：“……？”
林小伟：“……？”
气势瞬间僵住。
方岩准备好的威胁台词卡在喉咙里，憋得脸通红。
他试图再凶狠一点：“你……你说什么？我……”
“出去。”
工作人员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看傻子的意味，手指了指大门方向。
方岩还想再说什么，旁边一直没吱声的年轻工作人员站起身，个头挺高。
他这一站起来，方岩才看清他制服肩膀上别着的警衔反光条，以及他身后凉亭柱子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蓝底白字的牌子——值班室。
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院子门口，那敞开的铁门旁边，一个同样蓝底白字、无比醒目的牌子钉在墙上：
xx派出所xx警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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