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八点多时,萧曜野接到了时燃的电话。
“你知道时星柠去哪了吗?”
萧曜野一怔,有种不安感升上心头,“她不是在点多就和林应橙回去了吗?”
“应橙说她在半路时就和时星柠分开了,打她电话也不接,你有没有空,能不能帮我在你那片地方找找?”
时燃的语气里满是焦急,他此时在街上寻找着时星柠的身影,天空很昏暗,偶尔有几滴雨点从天上落下来。
“好,你先别着急。”
萧曜野说着随手拿上沙上的校服外套,今天是上完早上的课后直接回家开的party,每个人都是穿着校服来,时星柠应该也还没换下校服,在街上寻找穿着同样校服的人应该不难。
“这天要下雨了,你记得带伞啊。”
挂电话前时燃提醒了一句。
——
时星柠此时在东街的天桥上,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脚下,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城市脉络,路灯昏黄暖光,将行人身影拉得或长或短。
风裹着城市烟火气,卷着细雨的湿润,从耳畔呼啸而过,万家灯火在雨幕里朦胧,像揉碎的星子,洒在人间。
大天桥因地势偏高,成了独特观景台,她俯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喧嚣似隔了层纱,在这方高处,只剩灯火与风声缠绕。
起风了,裹挟着雨水潮湿的气息,凉意瞬间沁入骨髓。
风像无形的手,反复摩挲时星柠颤的眼眶,她怔怔立在原地,也说不清在这天桥上站了多久。
身后人来人往,脚步声、交谈声交织成嘈杂的网,她却像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直到一滴雨精准砸在鼻尖,惊得身后人群慌忙奔跑,时星柠才从混沌思绪里挣脱。
她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瞥见屏幕上“萧曜野”
三个字时,眸子倏地亮了亮,可那光转瞬即逝,快得像从未出现过。
盯着来电显示呆愣几秒,她终究按下接听。
“在哪?”
萧曜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与周遭嘈杂格格不入的清冷,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急切,“时燃一直在找你,怎么不回家。”
听筒那头人声鼎沸,可时星柠敏锐捕捉到他语气里的担心,心尖微微颤。
她忍不住想,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迷惑,会误以为他喜欢自己?是危险时刻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的温度,是日常里那些细致入微的关照,是旁人看不出来的别样情愫,还是此刻,他因她失踪而显露的焦灼?
抿了抿唇,时星柠轻声问:“你也在找我吗?”
电话那头静了静,而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嗯”
,冷淡又克制,却实实在在砸进她耳朵里。
“为什么……”
她尾音颤,想问的太多——既然不喜欢,为何给她那些暧昧的、会让人误会的好?
可回应她的,只有漫长沉默,像一片望不到头的海,将她的期待一点点吞噬。
“你为什么不说话……”
时星柠声音渐渐哽咽,她不想哭的,可问出“为什么”
的瞬间,天空骤雨倾盆,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眼泪,分不清彼此。
她无力地顺着栏杆滑坐下,浑身冷。
暗恋最残忍的,莫过于怀揣期待贪恋他的好,最后才惊觉,他的温柔或许并非独属于自己,那些关心,可能只是他习惯性的善意,无关喜欢。
而萧曜野的冷淡与关心,就像这雨夜的风,明明带着寒意,却又在不经意间,撩动人心。
雨水如注,浇得时星柠近乎窒息。
理智拼命拽着她,可她还是不管不顾问出口:“你有喜欢的人吗……”
声音被雨声嚼碎,混着泥土腥气的雨珠砸在她散乱丝上,顺着梢往下滑,像止不住的泪。
她做好了迎接沉默或另一个名字的准备,心尖却仍止不住颤。
“你想要一个答案,还是一个机会?”
手机电流音混着雨声从身后刺来,时星柠猛地僵住。
她转身,看见萧曜野撑着伞站在雨幕里,校服裤脚沾着泥点,黑伞边缘垂下的雨丝,把他衬得愈清冷。
“你给过很多人机会吗……”
她望着他轮廓锋利的侧脸,声音颤。
萧曜野没立刻答,蹲下身与她平视。
路灯昏黄,照亮他骨节分明的手,缓慢拭去她眼睑旁的泪——动作克制又隐忍,像怕惊扰什么。
“你是第一个。”
他嗓音低磁,尾音隐在雨里。
街上行人稀稀拉拉,雨还在淅淅沥沥。
路灯不知为何闪了一下,时星柠的眸子也似乎闪了一下。
伞下阴影里,他半张脸被照亮,帅气得有些张扬,却又因克制的温柔,叫人心脏紧。
“答案是你,机会也属于你。”
他说这话时,伞骨压得极低,把两人与世界隔绝开。
时星柠脑子轰地炸开,星火在脑海里迸溅,又碎成星点落进眼里。
萧曜野脱校服外套的动作很轻,披在她肩头时,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裹住她颤的身子。
“下次偷听……记得把话听完。”
他垂眸整理她领口,声线依旧淡,“我喜欢的人,是你。”
雨水糊住她双眼,雨声把心跳碾成碎末。
可伞下两人对望的眼神,藏着谁都遮不住的喜欢——
他一贯冷淡,连告白都带着克制的棱角,却又实实在在,把独一份的柔软,捧给了时星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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