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一愣,随即所有的不快都散去,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
我答应你!”
并促狭的在三娘耳边低声说着:“那我每次事后洗三次。
剩下三日,每日沐浴三次。
可好?保证干干净净的来见你!”
三娘心里微苦,赵顼居然说的如此堂而皇之、理所应当。
但她面上却不显露,只嫌弃的扭身说着:“呸!
你爱洗不洗。
反正别碰我就行。”
二人又说了会话才上床并排躺下。
因着心事落地,又累了一天,赵顼很快带着微笑、搂着三娘沉沉地睡去。
三娘睡了一下午,确实没什么困意,看着身边的人,心里仍旧很复杂。
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如今社会里的普通嫔妃了,已经接受了所谓男子妻妾成群、接受了宫里的争风吃醋。
甚至已经快忘记了自己以前的名字。
她努力的回想之前经历的一切,可是很多画面都会被这一世的画面替代。
上一世她的外公与外婆,与这一世外祖父、外祖母的脸时而融合、时而分离。
她曾经记忆里深刻的手心的温度,逐渐变成了杨素晓和陈飞远。
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但是她知道,等自己在这个世界待的再久些,直至过上一世的时候,也许真的会忘了那些记忆。
那些久远、深刻、却又不太真实的记忆,终究会被这一世的鲜活、温暖、或者激烈的记忆取代。
她深深叹了口气。
却惊动了赵顼,他蒙眬中,抬头看向三娘,声音哑哑的问着:“睡不着吗?还难受吗?”
说完手就覆上了她额头。
“不热了。
还难受吗?想喝水吗?”
他仍旧喃喃着,挣扎着要起身。
三娘拉住他:“不用,我还好。
就是下午睡的有些多,还不困。”
赵顼想睁开眼睛,却实在困的厉害,就坐起身问着:“要我陪你看看书,还是说说话?……天太冷了,不然还可以出去走走……”
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都小了下去。
三娘将他按下,替他拢了拢被子,轻轻拍着他说:“我没事,你先睡吧,我陪你躺着。”
“好……”
赵顼声音越来越轻,“躺着好,免得又受凉……”
说完,轻轻打起呼噜。
像只小猫或者孩童,十分轻微,却让人十分安心。
三娘在他身边躺下,想着他对自己的关心,忽然就在想,如果今日自己没有故意在路口吹风,是不是也看不真切他对自己的态度?如今的他,待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
许是风寒还没彻底好的缘故,三娘乱七八糟的想着的时候,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的不太安稳,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江南,在静松置办的小房子里,她见到了外公和外婆。
外公还是推着那辆送她上学的自行车,而外婆站在一旁笑着朝她招手,温柔的喊她“囡囡”
。
她转脸,看到杨素晓正拉着她,对她微笑,并蹲下对她说话。
自己竟然变成了四五岁的模样,就像刚刚来这里一样。
抬起头,旁边的陈飞远长身玉立也微笑着看着自己。
她想跑向外公外婆,却又舍不得放开杨素晓的手。
杨素晓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向前,并轻轻推着她朝前去。
她一步三回头,看看身后杨素晓和陈飞远的笑脸,再看看前方外公和外婆的笑脸,竟然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忽然,天色骤变,周围的一切变的惨白,白色的车、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下,一个小小的身体,伸出一只手,带着哭腔唤她妈妈。
所有悲痛的记忆袭来,三娘在梦中爆哭。
她无措、她悲痛、她害怕,回头寻找杨素晓和外婆他们,却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自己面对一切。
可是这些,她却无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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