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烈日炙烤着青石街道，蒸腾的暑气中浮动着细碎的灵气。
无尘与赤心并肩而行，前者易容成皮肤黝黑的猎户少年，粗布短打下束着藤编护腕，腰间斜挎着斑驳兽皮箭囊；后者则扮作眉眼含笑的市井无赖，褪色短衫下摆参差不齐，刻意露出半截缠满布条的护膝，脖颈处曾经缠绕的暗紫色魔纹已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疤痕。
"
三日前城西茶馆说，凌霄宗这次收徒要测神魂。
"
赤心用袖口擦了把汗，指尖在腰间皮囊上轻轻叩击，那是他们藏着《乾元归一诀》残页的地方。
无尘闻言微微皱眉，掌心悄悄摩挲着怀中的青铜罗盘——这是他特意从黑市淘来的凡品，用来掩盖佛门功法的气息波动。
转过街角，凌霄宗的山门突然撞入眼帘。
九座浮空岛屿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岛与岛之间架着流光溢彩的虹桥，岛屿边缘垂下千丈瀑布，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凝成七色光晕。
山门前矗立着十二根盘龙玉柱，每条玉龙嘴里都衔着夜明珠，即便在正午也散着温润光芒。
青石广场上早已挤满人群，粗算至少有三千余人，衣袂翻飞间灵气波动此起彼伏。
"
让让！
云州苏家的人来了！
"
尖锐的呼喊声中，八名身着月白劲装的护卫开道，中间簇拥着位紫衣少女。
她手持冰蓝色折扇轻摇，扇骨上镶嵌的灵石随着动作流转出细碎光芒，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连空气中的暑气都似乎被驱散几分。
赤心斜睨着少女腰间的流云玉佩，低声嗤笑："
世家子弟也来凑热闹。
"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破空声。
七名少年脚踏赤铜飞剑掠过广场，剑身上刻着的雷纹闪着刺目蓝光。
"
雷霆谷的人！
"
人群骚动起来，有知情者压低声音，"
他们主修雷系功法，最是瞧不起其他灵根。
"
为少年收剑落地，玄色劲装猎猎作响，目光扫过人群时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收徒大典在三声钟鸣中开始。
十八位紫袍长老踏着莲花状的灵气从云端降落，为的玄清长老白垂至腰间，广袖上绣着的金色云纹随着动作若有若无地流动。
"
凌霄宗立宗门万载，不拘出身，不论过往！
"
他抬手间，广场中央升起九丈高的测灵石，"
凡能引动测灵石者，皆可进入下一轮！
"
赤心排在三百三十七号。
当他将手按上测灵石的瞬间，体内蛰伏的魔功本能地泛起波动。
他喉间腥甜翻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角却扯出玩世不恭的笑。
测灵石先是闪过一抹暗红，人群中响起惊呼，几名长老已经抬手结印。
千钧一之际，他突然踉跄后退，装作被灵气反噬的样子："
这石头烫得很！
"
就在众人哄笑中，测灵石表面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芒——这是他提前用《乾元归一诀》模拟的下等土灵根。
轮到无尘时，他故意磨蹭到队伍快结束才上前。
粗糙的手掌贴上测灵石的刹那，他暗运龟息功，将佛门功法尽数收敛。
测灵石亮起灰扑扑的光芒，显示出五灵根混杂的资质。
玄清长老微微摇头，旁边的执事弟子随手丢给他一块刻着"
外门"
的木牌。
无尘接过木牌时，故意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低头退入人群。
第二关是实战考核。
演武场被布置成迷雾森林，每隔十丈便有妖兽傀儡蛰伏。
赤心踏入场地后，先是被突然窜出的铁甲熊傀儡吓得连滚带爬，引得场外传来阵阵哄笑。
可就在铁甲熊挥掌的瞬间，他突然矮身翻滚，手中匕精准刺入傀儡关节。
后续的战斗中，他时而装腔作势地大喊大叫，时而狼狈躲避，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傀儡弱点，用最省力的方式取胜。
无尘的表现则中规中矩。
面对火狐傀儡时，他抽出背上的木弓，搭箭拉弦的动作略显生疏。
箭矢离弦后歪歪扭扭地射向火狐，却在即将落空时，借着地面凸起的石块反弹，恰好射中傀儡后颈的枢纽。
整场比试下来，他既没有惊艳表现，也没有露出破绽，完全符合五灵根杂役弟子的水准。
当暮色给凌霄宗的飞檐染上一层金红时，初选结果终于公布。
无尘和赤心的名字赫然在列。
穿过刻满符文的山门时，赤心突然踉跄了一下，无尘眼疾手快扶住他。
借着这个动作，两人通过《乾元归一诀》交换了瞬间的感知——赤心感受到无尘掌心的温度，以及那股强压下去的佛门慈悲；无尘则察觉到赤心刻意放松的肌肉里，暗藏的警惕与兴奋。
夜色渐深，外门弟子的居所亮起零星灯火。
无尘和赤心躺在相邻的木榻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
"
那座飘着黑雾的山峰，白天我看到有长老出入。
"
赤心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无尘望着头顶斑驳的木梁，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细节。
他们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玄门大派里，每一道看似寻常的光影，都可能藏着通往真相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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