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他，浑身阴郁，看人时永远不会对视超过五秒，仿佛再多看一会儿，就怕别人窥探到他内心的敏感自卑。
秦墨很少会同情一个人，但陆矜安让她忍不住生出了一点惜才之心。
听说他十岁就过了童生试，十五岁就考中秀才，如此优秀的人，怎么能因为一条腿毁掉一生。
“陆矜安，你想治好腿吗？”
屋外雨声潇潇，屋内却陷入诡异的寂静，就在秦墨以为男人没听见时，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划过嘲讽：“我没钱，也没人会给我治了。”
他这腿断了半年，他之前赚的所有积蓄都花在这条腿上了，可是，那些大夫永远只会对着他摇头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腿治不好了！
说完这话，他又想低下头，秦墨却伸出手指抬起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治。”
陆矜安被迫与人对视，眉心忍不住皱紧，听到她的话，更加觉得可笑，她整日好吃懒做，拿什么给他治腿？
可是，对上那双黝黑的瞳仁，陆矜安死寂的心湖却像被人投下一枚石子，忍不住泛起涟漪。
因为她的眼睛里，只有认真，不再带有讥讽，也没有丝毫愚弄他的情绪。
这样的她，即使顶着一张黝黑的小脸，也像个发光的太阳，照亮着阴暗角落里的他。
更是与往日只会讥笑嘲讽的女人天差地别，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积存已久的疑惑：“你到底是谁？”
秦墨知道自己的转变会引起他的怀疑，也满不过他，但她没想到陆矜安这么快就猜到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松开陆矜安的下颌，秦墨双手环胸，微微侧头：“你听说过山灵吗？”
陆矜安摇头：“没有。”
他只听说过山神。
见此，秦墨扬了扬小脸，笑的自信又张扬：“我乃山神坐下的小童，每当感受到疾苦之人的呼唤，我就会化身为凡人，来到需要的人身边，帮助他渡过一切难关。”
陆矜安抬头看着她傲娇的模样，不知怎的，明明知道她是在胡诌，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的笑很浅，如果不注意，秦墨都察觉不到。
见他心情好了一点，秦墨弯腰凑近他，眼里闪过狡黠：“这位信徒，需要本山灵给你治腿吗？”
她灵动的模样与这阴雨的夜色格格不入，却又暖人心扉，让人忍不住想答应她所有要求。
陆矜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指望这个‘秦墨’真的帮他治好腿，他之所以点头，全当哄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精灵开心了。
秦墨见他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想到他的腿还疼着，她立马转身奔去厨房。
陆矜安抬了抬手，想叫住她，可门口已经不见人影，只能听到厨房里偶尔传来的响动。
陆矜安很想起神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奈何一有动作腿部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停止一切活动。
他就这样枯坐在床上，听着雨滴砸在瓦片上，发出滴沥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出现秦墨的身影，她手里还端着一晚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
“我熬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今夜先这么对付着吧！”
她将碗递过去，陆矜安却愣怔了一下，闻着苦涩的药味，他渐渐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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