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9月19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深桂香总部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卓西度正在审阅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
"
董事长，招商局的陈主任来了。
"
秘书轻声提醒。
卓西度抬头，看见一位穿着笔挺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他连忙起身相迎："
陈主任，久仰久仰！
"
陈家明，招商局集团技术引进办主任，曾在德国留学，回国后负责华南地区的技术引进工作。
他落座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轻轻推到卓西度面前："
卓董事长，听说你们在搞移动通信？"
卓西度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国家科委关于"
蜂窝移动通信技术"
列入星火计划的通知》，落款处盖着鲜红的公章。
韦国强端着茶进来，目光落在文件上，眉头微挑："
陈主任，这是……？"
陈家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
国家现在鼓励民营企业参与高科技研，特别是通信领域。
你们既然有想法，招商局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
卓西度眼睛一亮："
您的意思是……？"
"
设备引进、外汇额度、人才引进，我们都可以协调。
"
陈家明放下茶杯，"
当然，前提是你们的技术路线要符合国家规划。
"
韦国强和卓西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
9月日，香港铜锣湾信德中心。
振华进出口公司的会议室里，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繁忙的航运景象。
总经理李文耀是个精明的香港商人，西装革履，说话带着浓重的港式口音："
卓生，你要的设备，我们都能搞到，关键是怎么进来。
"
他翻开报价单，指尖点着其中一行："
tektronix最新款示波器，美国原装，走科教用品通道，关税只要3。
"
韦国强皱眉："
3？这么低？"
李文耀笑了："
国家现在鼓励技术引进，只要是正规科研单位申报，都有优惠。
"
他抽出一叠文件，"
你们可以挂靠中科院微电子所，他们正好在深圳有合作项目。
"
卓西度仔细翻阅文件，确认每一项条款都符合政策规定。
最终，双方签下协议：振华公司负责进口设备，深桂香以餐饮业务的外汇收入担保，分期付款。
签字时，李文耀突然压低声音："
对了，你们要不要看看二手的？"
"
二手？"
"
诺基亚去年淘汰了一批模拟基站设备，现在堆在芬兰仓库。
"
李文耀眨眨眼，"
价格只有新货的三分之一，性能不差。
"
卓西度沉吟片刻："
能保证合法进口吗？"
"
当然，"
李文耀笑道，"
走正规报废设备回收渠道，海关备案齐全。
"
---
9月25日，香港科技大学图书馆。
林子豪抱着一摞英文期刊从书架间穿过，突然停下脚步。
角落里，一个金碧眼的外国人正专注地翻阅一本《vlsi设计原理》，桌上还摊开着几张手绘的电路图。
林子豪眯起眼，悄悄凑近，瞥见图纸上的诺基亚logo。
他不动声色地退开，快步走向正在查阅资料的卓西度："
卓总，那边有个诺基亚的工程师。
"
卓西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思索片刻，合上书本走了过去。
"
exce，"
他微笑着用英语搭话，"
areyoufronokia?"
对方抬头，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点头："
yes，iatti，abasestationengeer"
三小时后，香江酒家的包厢里。
马蒂·科尔霍宁，诺基亚的射频工程师，正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块烧鹅。
卓西度举杯："
马蒂先生，感谢您抽空见面。
"
马蒂抿了口茅台，辣得直皱眉，但还是笑道："
你们对移动通信很感兴趣？"
"
是的，"
卓西度直言不讳，"
我们想研中国人自己的手机。
"
马蒂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诺基亚去年淘汰了一批模拟基站设备，现在堆在赫尔辛基的仓库。
"
他压低声音，"
如果你们有兴趣……"
韦国强眼睛一亮："
能进口到中国吗？"
"
理论上不行，"
马蒂笑了笑，"
但如果走‘教学设备捐赠’渠道……"
8月7日，广九直通车。
列车缓缓驶离红磡站，卓西度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香港天际线，手里捏着刚签完的合同。
韦国强正在核算文件："
示波器、频谱仪、贴片机……算上那批二手基站设备，比预算省了27万港币。
"
卓西度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刚收到的传真——哈尔滨工业大学谢希德教授同意担任技术顾问。
列车驶过罗湖桥时，夕阳的余晖给海关大楼镀上一层金色。
年轻的检查员仔细核对着他们的批文和报关单，确认无误后，微笑着抬手放行。
卓西度望着窗外深圳逐渐亮起的灯火，轻声说："
老韦，这条路，我们走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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