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桌，楚杳解开围裙，对盛云阔说：“谢谢你让我借宿，随便做了点早饭，将就吃吧。”
盛云阔拉开椅子坐下，看向对面的楚杳。
恍惚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学校家属区里那间小小的出租房。
盛云阔心头划过一阵暖流，捉起勺子，喝了口粥。
吃过饭，盛云阔和从前一样，自觉地收拾碗盘，放入洗碗机。
楚杳坐在餐桌旁，托着右边腮帮，问：“你今天要上班吗？”
盛云阔难免自豪地笑起来，说：“给自己的公司做事可不能叫做上班。”
楚杳无奈，失笑：“是我冒昧了，盛总。
你今天要去公司监督工作吗？”
“不用。”
盛云阔从灶台后边走出来，“没有我，他们也会好好工作的。”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楚杳问。
盛云阔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陪你。”
这话着实有些暧昧了。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楚杳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没有搭腔，而是生硬地转了话题，问：“有除了睡衣以外的衣服可以借给我穿吗？”
盛云阔暗自懊恼，恨不得自打嘴巴。
“有，我去给你拿。”
说是不去公司，可等盛云阔找来衣服给楚杳穿后没过多久，肖覃就打过来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公司，今天周一，要开例会。
盛云阔完全不想在这大好的清晨去工作，问肖覃自己能不能翘了会议。
肖覃冷笑，马上就是暑期大版本活动，许多板块还没彻底敲定，我们都恨不得忙成八爪鱼了，你身为老板，却不给大家做表率，还想溜号？
盛云阔退让一步，问能不能电话会议。
肖覃很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于是整个上午，盛云阔都在书房里开会，等到会议结束，已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
从书房出来，盛云阔发现，楚杳正面朝落地窗，坐在椅子上，也在打电话。
是樊灵打来的电话。
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终究率先沉不住气，主动联系了楚杳。
樊灵先是关心：“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你的身份证都在家里。”
楚杳的身份证好好地放在他电脑背包的夹层里。
为什么樊灵会知道他没带身份证，答案不言自明。
楚杳已经对她随意翻找自己物品的习惯感到麻木。
不过楚杳没有生气，他的语气冷静、稳定：“在朋友家。”
樊灵追问：“哪个朋友，小沈吗？”
迟疑零点一秒，楚杳没有说话。
对面樊灵已经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杳儿，妈妈不是想要干涉你交朋友。”
樊灵说，“但妈妈劝你尽早别跟小沈来往了。”
楚杳点破她：“你说这话已经是在干涉我了。”
樊灵没有停顿，继续摆出她的道理：“妈妈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小沈不会是个良友，他会带坏你的。
除了他，你可以和其他人交朋友。
比如小盛，他也在锦市，你们从前关系那么要好，近年来却不亲近了。
你应该与他多来往。”
楚杳直觉不太对劲，蹙眉：“沈安格做什么了，你为何这么反感他？”
然而樊灵却话锋一转：“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先回家。”
楚杳忽然觉得好累，捏着鼻梁，闭眼说：“我回京市了。”
“什么！
？”
樊灵大为惊讶，“你连身份证都没带，怎么回去的？”
楚杳说：“现在机场办理临时证件很方便。”
樊灵总算忍无可忍，怒喊的声音变得高昂尖锐：“楚杳，你这两天到底在耍什么小脾气？你是和谁学来的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我给你介绍好女孩认识，又没有要你立刻结婚，只是你到了该考虑人生大事的年纪了，我难道会害你吗？你话都不说清，直接躲出去，对我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有多伤妈妈的心，你知道吗？”
“妈，我已经岁了。”
楚杳说。
樊灵怒意不减，说：“你就算岁，只要我活着一天，你都是我的孩子！”
看来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楚杳望着窗外的高楼楚立，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了最后一句话：“先不说了，等下次有空，我再回家。”
说罢，楚杳挂断了电话。
盛云阔无意听完了全程，实在惊讶。
同时有些尴尬，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楚杳昨晚说自己和樊灵吵架的话竟是真的。
盛云阔从未见过楚杳用如此坚硬的语气和樊灵说话。
思索刹那，盛云阔想起来，他小学时曾目睹过樊灵对楚杳那超过界限的控制欲。
那是六年级，某天下午。
樊灵恰好有空，来接楚杳放学。
盛云阔和楚杳一起出校门，看见樊灵，过去打招呼。
便看见樊灵一边接过楚杳的包，一边给楚杳擦汗递水，嘴上还不厌其烦地询问着：“今天上厕所了没有？给你带的水喝完了吗？中午的水果吃了没？”
楚杳乖乖的，一一回答。
樊灵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还会拿出水杯和饭盒检查。
当时盛云阔还小，觉得樊阿姨真是关心楚杳。
现在回想，的确有些过了。
楚杳那年六年级，不是六岁。
“你听见了。”
楚杳的声音将盛云阔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嗯，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盛云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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