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乾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他梦见又回到了久违的童年。
漫山遍野的鲜花,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青青的野草地,老牛安静的品尝着早餐;满头草屑的邻家妞妞,手捧嫩黄色的小野花,看着他格格的笑。
突然,雇主牛二拿着大棒槌朝他打来,一边打一边大声喝骂:“又想偷懒”
!
懵懂间,一颗巨雷在眼前轰然炸响……天地间一片火光,四周鲜血淋漓。
龙行乾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猛然惊醒。
他躺在病床上,一个年轻军官模样的女子站在病床前,此女子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身材纤细高挑,秀发如瀑布般垂在肩上。
肌肤似雪,五官精致,疏淡细长的娥眉,一双秋水汪汪的眼睛,正满是关切的望着行乾。
见行乾苏醒过来,她嘴角轻轻上翘,如释重负的浅浅一笑:
“你终于醒了!”
龙行乾警觉的扫视四周,这是一间病室,门和窗户都紧闭着,拉着厚厚的窗帘,外面情况一点也看不见。
病室内除了床前站着的女军官,床尾还并排站着两个劲装短打的黑衣大汉。
龙行乾礼貌的欠了欠身,刚要起来,稍微用力,左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
龙行天本能的伸曲了一下左手臂,感觉空荡荡的,左边半个身子麻木没有知觉。
“我怎么了?”
龙行乾盯着自已的左臂轻声问,“我这是在哪里?”
他的整个左臂被纱布紧紧包裹着,一条胳膊的大半节、小臂以下失去。
“我的左手呢?”
龙行乾盯住女人,虚弱的问道。
女军官用手轻轻拖住行乾后背,另一只手扶着行乾僵硬的左胳膊,一股淡淡的体香直袭龙行乾鼻孔。
她答非所问的嗔道:“你的左臂刚做完手术,快躺好了!”
“我奉长官命令照顾先生!”
女子边整理被褥边说:
“我叫苗青梅,你就叫我苗苗好了……先生快趟好,你要是有个差池,长官轻饶不了我。”
自称苗青梅的女军官娇嗔笑道。
她回头瞥了一眼黑衣大汉:“你们先下去吧,这儿有我呢。”
“是!
长官。”
二特务应声而出。
“谢谢!”
龙行乾礼貌的欠了欠身,闭上双目休息,没有再说什么。
他明白,手榴弹炸断了他的左臂。
“这儿是济民医院……”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的命可真大!”
苗苗像是遇到了外星人似得惊诧道。
一边说,一边用纤细的手,把缠满纱布的左臂又放回被子里,轻轻掩好了。
一脸的惊诧,令整天在死人堆里打滚儿的龙行乾,有一丝莫名的暖意。
“我的枪呢?”
龙行乾下意识的问。
“你的枪?”
苗苗以为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
她不知道,枪对龙行乾意味着什么。
“我的枪,快把我的枪拿来!”
“你要干什么?”
“我叫你快把我的枪拿来,你没听懂吗!”
龙行乾虚弱而不容质疑的口吻,给苗青梅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使她不敢抗拒。
“我这就去拿,你别急…别急…”
苗苗把行乾受伤时的衣物和枪一股脑的抱了过来,放在龙行乾病床上。
“扶我坐起来!”
苗苗吃力的扶龙行乾坐起。
龙行乾右手摸索着拿起他心爱的大镜面,仔细的端详了良久。
象端详他久别重逢的爱人。
“老伙计,你怎么能丢下我呢!”
行乾自言自语。
他把大镜面匣子夹在两膝之间,右手摸索着把子弹一粒一粒压上枪膛,以前轻而易举的事儿,现在却如挑千斤重担。
他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苗苗用担心的眼神看着龙行乾,用毛巾替行乾擦了擦汗。
“你是不是疯了?命快没了还惦记着玩枪!”
行乾也不理会,他艰难的压上最后一粒子弹,象孩子似的胜利的笑了。
他用右手大拇指艰难打开保险,拉栓上膛,拿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朝窗外瞄了瞄准,突然扣动扳机。
“砰…砰砰”
数声枪响,窗户玻璃“哗啦啦”
碎裂满地。
苗苗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哇哇大声尖叫。
整个医院的人,听到枪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驻足观望。
龙行乾孩子般的笑了,笑得很开心,在这个虎狼横行的世界,他可以丢掉一只手,但他不能丢掉他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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