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江枫踩着道砟石缝里的闸瓦碎渣，手里油印的《安全生产守则》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姚玉玲蹲在煤水塔旁，红头绳缠着半截钢卷尺，正测量新换闸瓦与轨面的间隙："
东北产的闸瓦硬度标o个点，跑三趟重载就得换。
"
她突然用道钉在枕木刻下道划痕，纹路与江枫父亲照片背面的弹道测算图如出一辙。
老郑拎着酒瓶晃进调车场，棉袄前襟沾着卫生所碘酒："
兔崽子，西头四道护坡的混凝土标号不对！
"
他甩出张泛黄的配料单，年元山站的施工图在酒气里若隐若现。
（混凝土里的弹片）
抢修护坡时，江枫的铁锹撞上硬物。
半块混凝土碎块里嵌着片锯齿状铁皮，姚玉玲用红头绳缠住铁皮边缘拔出："
美制炸弹破片，和江工照片里敌机投掷的型号一致！
"
老郑突然抢过破片塞进酒瓶，玻璃碴割破掌心："
当年浇混凝土时，老子把弹片当骨料全埋进去了！
"
材料科账本摊在探照灯下，姚玉玲的圆珠笔尖戳破某页："
年水泥进货量虚高吨，刚好够补西头四道的标号差！
"
江枫攥紧配料单，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张收据与虚报单据的骑缝章完全吻合。
（夜擒硕鼠）
子夜蹲守材料科库房时，江枫的翻毛皮鞋陷进沥青桶。
姚玉玲突然捂住他口鼻——仓库管理员老周正往卡车装运成袋高标号水泥，车尾甩出的麻绳系着台湾渔船特有的丁香结。
江枫摸到车底备用胎暗格，扯出捆美制雷管，包装箱上的出厂日期赫然是年月。
"
等你们很久了！
"
老周抡起管钳砸来，姚玉玲的红头绳缠住他脚踝。
江枫扑上去时撞翻油桶，沥青泼在账册上显出一串暗码："
o西头四道"
——正是江父牺牲的日期与坐标。
（父辈的棋局）
审讯室里，老周吐着血沫狞笑。
"
你爹当年在元山站私藏十二片闸瓦，老子亲眼看见他收金条！
"
姚玉玲突然摔出半本审讯记录："
年战俘营笔录显示，你是被策反的运输连文书！
"
红头绳系着的铜纽扣滚到老周眼前，背面编码与他脖颈刺青旁的弹疤严丝合缝。
江枫掀开库房地板，暗格里藏着台美制电台。
报键旁粘着片银杏叶，叶脉拓在电报纸上竟是西头四道的护坡结构图。
老郑醉醺醺地拎着酒瓶进来，突然用瓶底砸碎电台："
当年江工往混凝土里掺弹片，是为加重路基防敌机轰炸！
"
（红绳为证）
竣工仪式上，姚玉玲的红头绳系在新闸瓦的检测合格证上。
江枫将父亲茶缸埋进护坡，混凝土倾倒时惊飞一群白鹭。
老郑往混凝土车洒了瓶二锅头："
老江，当年你骂我偷工减料，今儿这标号够硬！
"
暴雨突至时，江枫在调度室现姚玉玲的笔记。
泛黄纸页粘着道红头绳，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晕开："
年月日，西头四道实测承载力设计值，疑与弹片骨料有关"
（伏笔深埋）
夜班调车时，江枫现新闸瓦异常磨损。
刮下的金属碎屑在放大镜下显出蜂窝状孔隙，与父亲私藏的"
问题闸瓦"
样本完全一致。
姚玉玲的红头绳在探照灯下绷直如弦："
材料科新到的这批闸瓦，送货单签收人是郑师父！
"
道岔转换的轰鸣声中，老郑的搪瓷缸滚到江枫脚边。
缸底钢印在机油浸泡下终于清晰可辨——，元山站大轰炸的日期，此刻正烙在新中国铁路的钢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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