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年刚出堂口时候遇到的一个老师傅给我讲的他爷爷的故事,有些事我已记不清,所以有所更改,但是事件主体没有改变,就以老爷子的身份,写这篇故事,也警醒大家这条路的艰难
这天儿刚过寒露,北风就跟开了闸似的,呼呼地往屋里灌。
我住的这城边子老平房,年头比我都大,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西北风顺着砖缝往里钻,屋里冷得能冻掉下巴。
我佝偻着腰,把最后一块煤饼子塞进炉子里,火星子噼里啪啦地蹦出来,差点燎着手。
这炉子还是二十年前的老物件,铸铁的身子都烧裂了好几道缝,用铁丝缠了又缠,凑合着用。
这鬼天气我嘟囔着,把身上那件旧棉袄又裹紧了些。
这棉袄还是老伴儿在世时给做的,棉花都滚包了,袖口磨得油亮,穿在身上沉甸甸的,就是不保暖。
屋里飘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味儿,有煎中药的苦味儿,有旧书的霉味儿,还有我这老骨头散出来的腐朽气儿。
墙角那张褪了色的红木供桌,是我这儿最值钱的家伙事儿了,可上头空落落的,连个香炉都没有。
桌角上摆着本《道德经》,书皮都快让我翻烂了,边儿上都摸得黢黑。
窗外雨下得正紧,雨水顺着房檐的破瓦片往下淌,在窗台子上溅起老高的水星子。
我望着窗外愣,右手不自觉地摸着左手腕子上那道深疤。
那是三年前的事儿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爷。
咳咳咳一阵咳嗽来得急,呛得我直不起腰,肺管子跟要炸了似的疼。
这咳嗽的毛病缠了我整整五年了,自打堂口散了摊子,这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床头柜最里头摸出个铁皮盒子。
盒子都锈得看不出本色了,打开来,里头整整齐齐叠着一沓信纸,都泛了黄。
最上头压着张黑白照片——那是我三十岁那年,刚立堂口时候照的。
相片里那个年轻小伙儿精神头十足,两眼放光,身后头是裱得溜光水滑的堂单,两边还挂着对子,写的是慧眼观阴阳,慈心度迷津。
那时候多风光啊
我还记得那会儿,每天天不亮就有香客在门口排队,门槛都快让人踩平了。
有个从山东来的老太太,为了给她儿子看事,在我家门口等了两天两夜。
还有个做生意的老板,开着大奔来请我给他新厂子看风水
可现在?
我苦笑着把盒子扣上。
那些风光日子,都跟这窗户外头的雨似的,哗啦啦流走了,想抓都抓不回来。
雨越下越大,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就跟有多少人在外头跑似的。
我正要吹灯睡觉,忽然,哐哐哐的砸门声穿透雨幕传了进来,一声比一声急。
谁啊?我扯着嗓子问,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
门外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陈师傅,救命啊!
我找您救命来了!
我摸索着去开门,门栓都锈住了,费了好大劲儿才拉开。
门外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浑身湿透,头贴在脸上,嘴唇冻得紫。
最吓人的是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涣散,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进来说话。
我侧身让她进屋。
她跌跌撞撞地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陈师傅,他们都说您看得准,您得救救我啊!
我叹了口气,这场景太熟悉了。
多少年前,也是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也是这样绝望无助的人
你先起来,慢慢说。
我伸手去扶她,手指触到她的胳膊,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直往我心里钻。
这姑娘身上的阴气,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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