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大家不敢耽搁太久,纷纷将准备好的物品递上前来。
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妪颤巍巍地捧出一件打着补丁的棉袄,布料虽旧,但摸上去却异常厚实温暖。
"
老王妃,这件袄子虽旧,但老婆子我重新絮了棉花,夜里能挡风寒"
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棉袄上细密的针脚,显然花费了不少心血。
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递上一个油纸包,低声道:"
这是自家腌的咸菜,路上能下饭"
打开一角,能看见里面整齐码放的萝卜干,散着淡淡的酱香。
一个粗布衣衫的汉子默默放下一双草鞋,鞋底密密实实地纳了十几层,鞋帮处还细心地缝了软布,显然是考虑到长途跋涉的需要。
叶如意注意到,这些看似破旧的物品都暗藏玄机:打着补丁的被褥里絮着新棉花;褪色的衣衫内衬却是崭新的细棉布;就连那些锅碗瓢盆,虽然外表斑驳,但底部都被精心打磨过,没有半点锈迹。
百姓们用心良苦,既想帮助光王府,又不敢让他们因使用违禁的新物而惹来麻烦。
"
快,给王爷腾个位置!
"
铁匠招呼着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地将平板车上的物品重新摆放。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中央腾出一块平整的空间,又铺上几层柔软的稻草,最上面还垫了一件厚实的旧棉衣。
叶如意轻轻将傅怀璟安置在上面,见他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更显透明,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
王爷的伤"
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欲言又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老朽珍藏的百年人参,切一片含在舌下,能吊住元气"
老王妃感激地接过,指尖都在微微抖。
"
好了好了,不要啰嗦了!
"
刀疤脸衙差突然厉声喝道,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出刺耳的破空声,"
出了!
今日的目标是五十里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
他凶狠的目光扫过众人,"
谁要是拖后腿,休怪老子的鞭子不长眼!
"
随着这声令下,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沉重的镣铐相互碰撞,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傅怀远搀扶着老王妃走在最前面。
几个丫鬟拖着平板车,车轮碾过石子路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叶如意走在傅怀璟身侧,时刻注意着他的状况。
突然,人群中爆出一阵骚动。
"
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诬陷光王府!
"
一个满脸愤慨的年轻人指着不远处几个人影喊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定远侯府、平原侯府等几家正跟在后方,瞬间点燃了百姓的怒火。
"
打他们!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那几个人,烂菜叶、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
"
啊!
"
定远侯夫人尖叫一声,一枚臭鸡蛋正中她的髻,黄浊的蛋液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歇斯底里地大喊。
平原侯世子更惨,一颗腐烂的西红柿直接在他胸前炸开,腥红的汁液溅了他满脸。
"
反了!
反了!
你们这些贱民!
"
他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臂,却不小心踩到一块香蕉皮,当众摔了个四脚朝天,引来一阵哄笑。
衙差们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刀疤脸甚至掏出一把瓜子悠闲地嗑了起来。
"
头儿,咱们不去管管?"
一个年轻衙差问道。
"
管什么管?"
刀疤脸吐出一片瓜子壳,"
这几家平日里作威作福,活该吃点苦头。
再说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混乱的场面,"
现在过去,你信不信连咱们一起打?"
直到这群人一个个狼狈不堪,场面快要失控时,衙差们才装模作样地上前制止。
"
散了散了!
再闹把你们都抓起来!
"
他们虚张声势地挥舞着鞭子,却刻意保持着安全距离。
"
时间到了,出!
"
刀疤脸终于严肃起来,厉声催促道。
队伍再次启程,缓缓离开城门。
叶如意回头望去,百姓们仍站在城门外久久不愿离去,有人甚至跪地叩,为光王府送行。
出了城,道路变得崎岖不平。
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晕目眩。
才走了不到五里路,老王妃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小郡主哭闹着要喝水,可水囊里的水必须省着用。
叶如意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状况。
老王妃的绣鞋已经完全磨穿,露出渗血的脚趾;几个丫鬟的脚踝被镣铐磨得红肿;就连拉车的毛驴也开始口吐白沫。
而前方,还有四十五里的漫漫长路
她暗自盘算着,必须尽快给大家换上合适的鞋子。
目光扫过平板车上的物品,突然注意到那几双百姓送的草鞋。
虽然简陋,但总比现在脚上的强。
等到了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大家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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