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允许你吃我的东西了？"
叶如意的声音很轻，像薄冰下流动的暗河。
傅青青尚未反应过来，脖颈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她被拽得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上树干，震得枯枝簌簌落下。
叶如意的手指精准卡在气管两侧，指甲陷入苍白的皮肤，很快泛起紫红的淤痕。
"
呃放"
傅青青的挣扎像离水的鱼，眉眼扭曲成怪异的表情。
她涂着胭脂的指甲在叶如意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对方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老王妃的檀木拐杖突然横插进来。
杖头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却在即将碰到叶如意手腕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
如意"
老人声音颤，锦缎衣袖下的手腕露出嶙峋的骨节，"
可以了吧？你也教训过了，放过她一次吧，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约束她，让她不再你面前犯蠢。
"
叶如意终于转动眼珠，没松手，抬眼看了一眼老王妃，没说话。
火光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老王妃被这眼神刺得后退半步，拐杖在泥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营地的嘈杂声不知何时消失了。
流民们缩在阴影里，几个官差假装整理鞍具，眼角余光却不断往这边瞟。
顾氏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突然现弟妹的站姿很特别——左脚微微前踏，右肩下沉，像张拉满的弓。
顾氏反应了过来，虽然傅青青抢了他们孩子的东西，她很气，看到叶如意这样教训傅青青她也觉得很爽，但是看弟妹没有回应婆母的话，突然意识到这是因为傅青青还没道歉，避免婆母难做，所以她连忙开口提醒。
"
青青！
"
顾氏突然提高声调，惊飞了枯树上的乌鸦，"
快给孩子们道歉！
"
她边说边偷觑叶如意的表情，当看到对方唇角几不可见的松动时，悬着的心才落回半分。
“对对对，你快点道歉，快点！”
老王妃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傅青青的眼泪冲花了脸，灰尘痕迹顺着法令纹沟壑纵横。
"
对对不起"
她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喉咙被掐得变了调，"
我不该喝"
傅青青心里憋屈死了，这群人怎么回事，没看到她挨打吗？还逼她道歉！
"
不是跟我。
"
叶如意突然松手。
傅青青像破布娃娃般滑坐在地，剧烈咳嗽带出几星唾沫。
她惊恐地看着叶如意用靴尖挑起那个空竹筒，竹筒在脚尖上稳稳立住，"
是跟他们。
"
叶如意逼着傅青青向傅婉儿和傅明轩道歉。
向两个小孩道歉？傅青青不甘心，自己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长辈，吃一点他们东西怎么了？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
"
道歉。
"
叶如意的声音像淬了冰。
傅青青的膝盖陷进泥里。
她盯着两个孩子的鞋面，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对不起。
"
火堆突然爆出个火星，映亮傅明轩和傅婉儿懵懂的脸，两个孩子面对自己的长辈跟自己说对不起，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无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
不要害怕，你们两个要不要原谅她，遵从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要委屈自己，不想原谅可以不原谅。
"
叶如意蹲下来平视孩子们，动作间露出腰间一抹寒光——那是柄不到三寸的薄刃，刀柄缠着的麻绳已经被血浸成了褐色。
"
你们说了算。
"
“叶如意，你什么意思！
我都道歉了，你怎么可以让他们不要原谅我！”
傅青青的尖叫惊飞了整片树林的宿鸟。
“你道歉，是因为你本来就做错了，做错事要道歉，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叶如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至于道歉了，他们要不要原谅你，这又不是必须的”
“我是他们长辈，长辈道歉了，他们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你也好意思说是长辈？一个大人，抢小孩的口粮，要点脸吗？”
叶如意冷漠的看着傅青青，突然笑了一下：“不然这样，我现在突然想揍你一顿可以吗？我先打你，然后等等再跟你道歉，你应该也会原谅我吧？毕竟，我怎么说也算是你长辈吧？”
说罢，叶如意握紧拳头朝傅青青的脸招呼过去。
“如意如意，别冲动！
她知错了知错了”
老王妃上前劝阻。
叶如意没搭理老王妃，看向傅婉儿和傅明轩，“怎么样，你们俩要不要原谅她？”
傅婉儿和傅明轩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不原谅，她喝光了婶婶给我的好喝的水，她是坏人，我们不原谅她。
“好，那就不用原谅！”
"
现在开始，"
叶如意从包袱里扯出两件打满补丁的小袄，丢在傅青青脸上，"
流放路上，两个孩子的衣物由你负责清洗，他们什么时候原谅你，什么时候结束。
"
“凭什么啊！”
叶如意弯腰拔刀的动作行云流水，刀尖有意无意划过傅青青的衣带，"
再让我听见半句废话，我们所有人的衣服都你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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