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刚敲过,小燕子就被十二串朝珠压醒了。
她瞪着镜中头戴翼善冠的自己,突然抓起胭脂笔在冠冕两侧画上猫须。
&0t;陛下!
&0t;礼部尚书撞开殿门时,正看见女帝提着龙袍下摆往房梁上蹿,&0t;使臣们都在太和殿&0t;
&0t;告诉他们朕在修仙!
&0t;小燕子卡在雕花梁木间,瞥见尔泰捧着奏折转过屏风。
青年官员鸦青朝服下露出半截月白中衣,领口金线绣着《孟子》里的&0t;天爵&0t;二字。
永琪的剑风扫落她间晨露:&0t;下来。
&0t;
&0t;你上来!
&0t;
鎏金梁柱突然震颤,班杰明举着新制的&0t;千里眼&0t;从西暖阁探头:&0t;威尼斯使团带来了会唱歌的机械鸟!
&0t;
小燕子落地时撞翻了朱砂砚,永琪用剑鞘托住她后腰的瞬间,尔泰的奏折恰好接住倾泻的赤色砂砾。
斑驳红痕溅上班杰明递来的《万国志》,在君士坦丁堡的版图上晕开血似的印记。
太和殿的蟠龙柱映着三重日晷影子,小燕子刚坐上龙椅就蹦起来——金丝软垫下藏着块带倒刺的玉镇纸。
&0t;我突厥愿以三百头白骆驼求娶陛下。
&0t;使臣的汉话带着羊膻味,镶满绿松石的弯刀拍在鎏金案上,&0t;若是不允&0t;
&0t;陛下请看!
&0t;尔泰突然展开《周礼》,修长手指划过&0t;诸侯聘女&0t;的段落,&0t;按古制,当以九十九车《女则》《女训》为聘。
&0t;他抬眼时,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翳,&0t;不知贵国可备齐了?&0t;
班杰明转动地球仪,威尼斯玻璃镶嵌的欧罗巴大陆突然弹开暗格,机械夜莺婉转唱起《凤求凰》。
永琪的剑穗无风自动,割断使臣一缕卷曲的胡须。
小燕子抓起镇纸扔向殿外荷花池:&0t;传旨!
把白骆驼送去木兰围场配种,生不出小骆驼不准回去!
&0t;
退朝时她故意落在最后,瞥见尔泰袖口渗出血迹——方才那使臣的弯刀,原是对着她的后心。
细雨悄然而至时,小燕子正躲在文渊阁偷吃贡品荔枝。
琉璃窗外闪过翟鸟纹样的衣角,她听见老佛爷的翡翠护甲叩在《女诫》封皮上:&0t;找不着传国玉玺,她就是个泥菩萨&0t;
永琪的气息混着薄荷香袭来,他捂住她嘴的掌心有新鲜剑茧。
透过《四库全书》的缝隙,他们看见班杰明正在向威尼斯人展示燧枪,金青年背在身后的手却做着大理寺特有的暗号。
&0t;小心!
&0t;
箭矢穿透窗纸的刹那,永琪揽着小燕子滚进书架深处。
尔泰的《法典》劈开第二支毒箭,班杰明用地球仪卡住刺客咽喉。
墨香四溢的混乱中,小燕子摸到刺客后颈的刺青——振翅血鹰,与那日惊马鬃毛里藏的银丝纹样相同。
养心殿的烛火亮至三更,小燕子趴在舆图上勾勒边防。
永琪的影子与她的重叠在鸭绿江畔,剑尖蘸墨圈出高丽暗桩;尔泰的朱笔在漕运图上蜿蜒,忽然停在某处:&0t;陛下可记得,去年福州贡船沉没的蹊跷?&0t;
班杰明调试着新式火铳,铅弹突然射穿西洋镜:&0t;抱歉,我本想演示膛线&0t;碎裂的镜面里,映出小燕子枕畔的三份礼物:永琪的薄荷香囊压着尔泰手抄的《盐铁论》,班杰明的威尼斯玻璃瓶里浮着朵干枯的紫薇花。
更鼓骤乱。
&0t;走水啦!
&0t;
小燕子赤脚冲进雨幕时,正撞见太医院药柜在烈焰中崩塌。
萧剑从火海抢出半卷脉案,焦黄纸页上&0t;乾隆二十四年&0t;的字样下,赫然写着夏雨荷产女时的血崩症状。
&0t;不对&0t;紫薇的声音在雨中抖,&0t;娘亲说过,当年是顺产&0t;
惊雷劈开慈宁宫檐角,金锁从巫蛊人偶体内扯出张生辰帖。
小燕子沾着雨水的指尖抚过那些字迹——竟与她藏在枕下的真丝肚兜绣纹同出一辙。
&0t;陛下!
&0t;班杰明举着淋湿的密信冲来,&0t;圣雷蒙德院长说梵蒂冈&0t;
他的话被马蹄声碾碎。
八百里加急军报撞开宫门,边关狼烟混着血书落在小燕子脚边。
永琪割开信封时,突厥可汗的黄金箭镞当啷坠地,羊皮战书上画着九只被剥皮的白鹿。
小燕子扯断冠冕珠串砸向雨夜:&0t;传萧剑!
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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