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夜色被无数盏红灯笼染得猩红，回廊下侍女们捧着热水与锦帕匆匆穿行，脚步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
关火华站在内院石阶上，玄色王袍被夜露浸得潮，掌心攥着的玉佩早已被汗水浸透。
屋内传来长平公主一声凄厉的痛呼，他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
“王爷，坐下等吧……”
身旁的长乐公主颤声劝道。
关火华没动。
他的目光钉在那扇雕花木门上，仿佛能透过门板看见里面挣扎的妻子。
三个月前，他本可亲征大顺，檄文已，六军待命——可太医那句“公主胎象不稳”
，让他硬生生按下雷霆之怒，只派左良玉、白广恩两路先行。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亲兵统领浑身是血冲进来跪倒：“潼关大捷！
贼将陈大庆级已悬于城门！”
关火华眉头都没动一下：“滚。”
亲兵愕然抬头，正对上主子猩红的眼睛——那里面哪有半分大捷的喜悦，全是野兽护巢般的暴戾。
长平公主的指甲抠断了床柱上的金漆。
接生嬷嬷不断用热巾子擦她腿间的血，可那血越涌越多，把整张蜀锦褥子都泡成了暗红色。
“殿下……再使把劲啊！”
长平公主涣散的目光掠过梁上悬挂的鎏金香球——那是当年她嫁入秦王府时，父皇崇祯帝“赏”
的。
此刻香球在血腥气中微微摇晃，投下的影子像极了宫墙上飘摇的明旗。
痛苦中她突然想起三日前那个密使。
那人跪在帘外，递来周太后的亲笔血书：“杀关逆复大明”
。
当时她笑着烧了信，可灰烬里竟藏着剧毒……
“哇——”
婴儿的啼哭撕裂夜空时，长平公主的瞳孔已开始扩散。
她最后看见的，是破门而入的关火华那张扭曲的脸。
关火华抱着婴儿站在血泊里。
嬷嬷剪断脐带的手在抖——那脐带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王爷！
公主她……”
“查。”
关火华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可满屋人瞬间跪了一地。
他低头看怀中皱巴巴的婴孩，小家伙正攥着拳头嚎哭，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的惨叫。
暗影卫正在刑讯最近几个月接触过公主饮食的十二个奴婢，铁刷子刮骨的声音混着婴儿啼哭，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老管家捧着金盆进来时，差点被门槛绊倒——“王爷，小世子该沐浴了……”
关火华亲手把婴儿浸入温水。
血色晕开时，他忽然现孩子右脚心有个胎记——七颗红痣，排成北斗形状。
拂晓时分，暗影卫统领跪呈口供。
“是周太后的死士，毒藏在公主每日服用的安胎丸里。”
关火华站在廊下看朝阳升起。
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时止了哭，正用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他。
“传令。”
他突然开口，“南京留守军即日出动，把崇祯帝陵给本王围了。”
满院人骇然——这是要掘先帝坟啊！
“至于他……”
关火华举起婴儿，晨光给那身血痂未净的皮肤镀了层金边，“就叫关乾坤。”
三日后的朝会上，朱慈娘看着关火华怀中的婴儿，龙袍下的双腿不住抖。
那孩子裹着明黄襁褓，胸前挂着块雕龙玉牌——竟是太祖佩过的和氏璧边角料！
“臣请陛下赐婚。”
关火华的声音响彻奉天殿，“待乾坤满月，聘长春郡主为妇。”
满朝哗然。
长春郡主才两岁啊，是当今天子朱慈娘的表妹！
朱慈娘喉头腥甜——这是要朱家女世代给关家生儿育女！
他刚要开口，忽见关乾坤冲他咧嘴一笑，露出牙龈上一点血红。
那分明是颗牙。
新生婴孩，怎会有牙？
当夜钦天监密报：北斗倒悬，紫微星黯。
朱慈娘瘫在龙椅上，望着案头那封关火华亲笔写的“聘礼单”
——第一条赫然是：传国玉玺，他望着龙案上那颗硕大的和氏璧玉印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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