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凛悄无声息地潜回魔域，凭借其身份与手段，很快便触及到了那段被岁月尘封的旧债核心。
越是深入调查，他暗红色的眼眸便越是沉凝。
数日后，他再次出现在凛殊面前，依旧是在灵霄殿那间僻静的仙苑。
都灵君服了安神的仙露，正在内间歇息。
凛殊布下隔音结界，看向风尘仆仆的弟弟。
“查清楚了？”
暗凛点头，脸色并不好看。
“哥，你当年输掉的那件魔族信物，‘幽冥灯’，并非偶然。”
凛殊眼神一凛：“说下去。”
“是有人做局。”
暗凛声音冰冷，“牵头的是鬼族的一个长老，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你魔族少主的身份，又摸准了你年少气盛、喜好新奇玩意儿的性子，特意设下那场‘游戏’。
那幽冥灯，是他们早就盯上的目标。”
凛殊蹙眉：“他们要我魔族信物何用？”
“不是为了信物本身。”
暗凛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那幽冥灯深处，封印着一缕上古魔祖的残念。
他们是想借此，构陷父王有勾结上古魔祖、意图颠覆三界之心！
当时天界与魔域关系本就紧张，若此事被坐实，后果不堪设想！”
凛殊倒吸一口凉气，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当年只以为是一场输赢较大的赌局，万万没想到背后竟藏着如此歹毒的阴谋！
若当时那幽冥灯真的落入鬼族之手，并被他们加以利用……
“那后来……”
“后来，都灵君不知从何种渠道得知了此事。”
暗凛继续道，语气复杂，“他当时神力未丰，在天界亦无实权，根本无法正面干预，也无法向你或魔域示警——那样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鬼族狗急跳墙，提前难。”
“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笨的方法——在对方难之前，替你把这天大的窟窿堵上。”
暗凛看向内室的方向，“他变卖了自己当时所能动用的、最珍贵的东西。”
“是什么？”
凛殊的声音有些紧。
“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一柄‘溯光神簪’。”
暗凛缓缓道，“那是他唯一的念想，也是他本体的一部分，与他神魂相连，蕴藏着极为精纯的时光法则之力。
据说，他当时几乎是半卖半送，才在极短时间内凑足了足以让鬼族长老闭嘴、并心甘情愿交出幽冥灯的代价。”
溯光神簪……与神魂相连的本体一部分……
凛殊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无法想象，当时那个同样年少、在天界步履维艰的都灵君，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变卖掉母亲唯一的遗物，还是与自己神魂相连的本命之物，去填补他因无知而闯下的弥天大祸！
那不是简单的星辰源金，那是剜心剔骨！
“此事过后，鬼族阴谋破产，三界避免了一场动荡。
而都灵君……”
暗凛顿了顿，“据说他因此神魂受损，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修炼得愈刻苦，近乎疯狂。”
真相大白。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灵君曾为他付出过如此惨痛的代价。
不仅仅是为了那点“羡慕”
，更是为了阻止一场可能席卷三界的灾难，为了……护他周全。
凛殊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案几才稳住身形。
他想起都灵君后来那些偏执的掌控，那些冷酷的磨砺，是否……也带着一种因曾付出巨大代价而产生的、扭曲的“所有权”
意识？以及，害怕他再次行差踏错、陷入万劫不复的……恐惧？
他看着内室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沉睡的、失去所有记忆的神明。
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悔恨与心疼。
他曾经那样恨他，报复他，逼他至失忆境地。
却不知，自己这条命，魔族乃至三界的太平，早在那么久以前，就被都灵君用那般惨烈的方式，守护过一次了。
“哥？”
暗凛担忧地看着他。
凛殊缓缓直起身，眼中再无迷茫与挣扎，只剩下一片沉静如海的坚定。
他走到内室门口，看着榻上安然熟睡的都灵君，轻声开口，如同立下最郑重的誓言：
“暗凛，传话给父王母后。”
“就说，他们的儿媳，我定下了。”
“九天十地，若有一人敢伤他分毫，便是与我整个魔域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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